?184 ? 番外五

◎欣欣向荣◎

听到院外狗叫, 春婶匆匆忙忙出去，见是村长, 她朝狗子斥一声, “都一个村的，熟面孔了还动不动嚷嚷。”

“在做饭了？”村长见她手上油乎乎的还沾着生肉糜，朝门里看, “青莺她爹娘在家吗？我找他们有点事。”

“还在睡，昨夜里回来的晚。”春婶让人进来，“你先坐坐，我去给你喊。”

“别别别, 让他们睡，我也没急事，我先去地里看看麦子。”村长忙阻拦，转身往西去, “你忙, 我待会儿再来。”

灶上还烧着火，春婶也不多??嗦，急急忙忙又回偏院，听到隔壁院子有动静, 她扬声问：“阿石？是你起了？”

“是我，”杨柳应声，她坐在桂花树下让青莺给她梳头发, “刚刚是谁来了？”

“村长，他说有事找你们。”

“去喊你爹起来。”杨柳接过木梳, 使唤青莺跑腿, 朝屋里喊：“快起来啊, 日头老高了。”

程石闭着眼用薄被蒙住头, 在外奔波了月余，也就昨夜今早睡个舒坦觉，骨头都睡酥了，积攒的疲倦一下涌了上来，他不想起床。在青莺扑到床上来喊他时，他闭着眼一动不动装睡。

“挠他痒。”杨柳隔窗指挥，“再赖床就拿鸡毛掸子打他脚心。”

青莺笑眯眯的，拽下蒙头的薄被，跪在床边拿撮头发在她爹脸上扫来扫去，见他眼皮动了，咯咯傻笑。

“磨人精。”程石装不下去了，猛地坐起来把青莺抱住，轻轻拍她一下，“你就是你娘的小狗腿，让你干啥你干啥。”

烈日如火，窗口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燥热，青莺也是躁动的，她落在地上塌腰弯膝，神采飞扬地问有没有小狗模样儿。

屋里屋外的人俱是大笑，程石也精神了，从床上下来伸个懒腰，他要换衣裳了，打发青莺去厨房看看做了啥好吃的。

春婶听到轻快的脚步跑进来，抬头说：“你在家啊？那刚刚狗子在外面叫你也不出去看看。”

“我陪我娘呢，春奶奶，晌午炖了什么肉呀？”

她爹娘回来了，这丫头过了一夜小了几岁，说话娇声娇气的。春婶给她挟个鸡翅让她坐外面吃，厨房里油烟大。

杨柳跟程石收拾好出来，院外的狗听到动静爬起来就往屋里冲，尾巴摇成虚影，见到人了前爪立起来扑上去。

“大黑子也来了？”杨柳挨个摸狗头，六只狗呢，她得靠在墙上才没摔倒。

“一大早就跑来了，一直没走。”春婶在厨房说，“你们走了狗也惦记，见天的往后院跑，抵着门缝往里看。”

“好狗好狗。”程石蹲下来把六只狗好好撸了一通，刚穿的衣裳又沾了半身的毛。

杨柳喊青莺拿六颗鸡蛋来，一只狗敲个蛋，两人这才脱身，洗了手回屋又换身衣裳。

“坤叔跟雷婶呢？在忙啥？”杨柳进厨房掀锅盖挟菜，昨夜就吃了碗蛋羹，早上又没吃饭，现在闻着肉香她走不动路。

“正要跟你说……”听到院外响起村长的声音，雷婶给程石舀碗鸡汤让他先垫垫肚子，“你去看看村长找你有啥事，说完了去西山脚喊一声，能开饭了。”

“要说什么，跟我说也一样。”杨柳搬个凳子坐厨房门口，她吃一口喂青莺一口，吃到久违的鸡肉，她满足咂嘴：“在外就想青莺和春婶你的手艺。”

一句话把春婶哄得美滋滋的，她往灶里添两根木柴，拎着板凳出去跟杨柳讲他们离家这一个月家里发生的事。

一个恍然，日头已经升到头顶，山上山下游玩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还在等着称桃子付钱。程石从出门见到村里出现的陌生面孔就开始迷惑，他家的晒场上停着一二十架木板车，荒草地里有吃草的牛，驴子卧在树下乘凉。他喝完最后一口鸡汤，背着手问：“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些人？”

“你家猴子招来的，最开始是为了看猴子，见到山下景色好，有花有草有果树，来游玩的人就多了……”村长简单的把这大半个月发生的事说一遍，回头往村里指，“村里目前有八家把新建的房子腾了出来给来游玩的人歇脚，卖卖吃食，自家做的大酱、竹席、竹篓竹筐、干菌子都有人买。”

几乎家家户户都赚了些钱，程石没回来时就有不少人找到村长说事，那时青莺当家，他自然不好跟一个丁点大的小丫头谈，今早知道程石回来了，他估摸着时辰就找上门了。

“都是一个村的老熟人了，叔也不跟你绕圈子，你也知道想靠种地赚钱不容易，现在村里人尝到甜头，就托我出面跟你商量一二，看能不能就继续这么下去，别把过来看花看猴的人赶走。”迎面过来几个人，村长友好地跟人打招呼：“回镇上还是在村里吃饭？”

“去镇上吃鱼，听人说这口堰的主人在镇上开了鱼馆，我们去尝尝。”

程石往一旁站给人让开道，闻言不由问：“你们不是这附近的？”

“南边大柳乡的，我们那边靠近芙蕖镇，不是走亲戚不会到这边来。”

等人过去了，程石说：“芙蕖镇的藕好吃，浅水堰也多。”

村长敷衍地点头，继续说：“你看，让人过来玩也能帮你拉点生意不是？除了吵了点，也没什么大问题。”

程石一时没说话。

“你只要不往外赶人，其他的事都由村里人张罗，我能安排人进山守着，你种在山里的药材、养在山里的鸡鸭鹅、山下的果树，外来的人不会动一指头。村里通往镇上的沙石路也有专人看着，白天留下的蹄印和车轮印，晚上指定能盖平了。”

“我回去跟小柳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再跟你说。”程石没立即点头。

村长只好说下午他再过来，本来他就打算先跟杨柳唠唠的，自家村里的姑娘总是好说话些。

程石让村长先回去，他把空碗递给雷婶进山转一圈，下山时碰到新来的俩镖师，跟刘婶打个招呼拉上两人回去吃饭。

“你们回来了，过两日我也回去了。”刀疤脸说，“在乡下太闲了，我过不惯，还是出去押镖闯荡适合我。”

这个事不好挽留，程石便说走时让他把山上的东西多带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我不在家这段日子可劳烦两个师兄了，为了一点小事把你们大老远折腾过来。”

“不说客气话，我要是遇上麻烦用得上你的时候你也不会拒绝，同门师兄弟，说客气话就外道了。”刀疤脸端起酒喝一口，说走时给他提坛酒走，“不用给赵豁耳，他不走，他想留下享几年的清福。”

“那可太欢迎了，有赵师兄给我镇场子，山上的事我是不愁了。”程石立马热情接话。

杨柳听程石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有意听从村长的意见维持现状。

赵合指了下左耳，“少了只耳朵在外行走不方便，这边听的就没有右耳清楚，还是不出去赌命了。”

“那就留下给我们当师父，不让我爹教了，他早上起不来床。”青莺陡然把她爹卖了个底朝天，还自以为贴心。

桌上的人都笑，程石呛红了脸，挟块儿鱼腹肉放她碗里，“吃你的饭，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