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台下没有打灯,视野里只有舞台上几束大灯,照亮那些选手不停开合的嘴唇,像灯光下一些飞起来的粉红蝴蝶。

手腕突然散发出痒意?,垂眸一看,是柳絮飘了进来,让她想起去年领奖的时候,北京也像这样,飘着漫天飞舞的杨柳絮,已经要热起来了。

梁聿清瘦的手臂搭在扶手上,指尖动了动,替她捻去,温凉细腻的触感滑过肌肤,梁初楹忍住呼吸。

【爱情、性、道德、社会传统、家?庭观念……每一个话题都难以为社会的变化提供解释,可大家?永远热衷于?用不变的东西解释动态的现象,就?像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你没有给我买礼物?就?是不爱我了,没有亲我就?是不爱我了,没有亲昵地叫我小名,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挠人的柳絮不见了,梁聿的指尖碰上来。

起先是状似不经意?地贴着,后?来干脆不忍了,整只手都覆了上来,将她完全包裹,拇指指腹贴住她的脉搏,像一台监测心跳的机器。

在扩音器之下,是观众席里细碎的说话声,大家?各有各的忙,似乎无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你又失忆了吗?”梁初楹将手抽出来,“忘记我们之前怎么?说的了?”

音响的声音很大,激烈的辩论声响彻整个会场,每个人似乎都在全神贯注地听,偶尔发出讨论,给人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讨论与比赛无关?的事情的感觉。

“这段时间?里,我想到一个办法?。”梁聿偏执地开了口,“既然姐姐只需要一个听话好用的情人,那”

他一句话掰成两半说。梁初楹一只耳朵用来听他的声音,另一只用来听台上的辩论,两道声音一起撞进耳朵里:

“以前的我能做到,现在也能。”

【以至于?大家?忘了,在爱情里,人也可以无限撒谎。】

手指骤然缩紧,口袋里那枚纽扣隔着一层布料贴着腰。

【经过计算量化出来的究竟是爱还是谎言?谁也摸不清,因为人心始终难测,没有数据可以衡量。】

停滞良久,梁初楹感觉眼?睛被晃得有些痛,视线也不知道落在了哪出,她缓慢发声,声线仍旧保持平静:“可我说我玩儿腻了,你这样纠缠只会叫人更烦。”

“你都没有尝试,怎么?知道新的我不会比旧的我好。”梁聿的手指穿进她温热的指缝,死?死?扣住,梁初楹绷着后?槽牙下意?识甩了甩,但就?跟以往很多次一样,甩不掉。

扔掉了,又会缠上来。

叫他滚,还会爬过来。

“不想尝试,没意?思。”她以一种极致理性平静的语气开口。

要吞一千根针的人应该是自己。

梁初楹不想听了,认为今天来听这场辩论赛真?是错误的决定,她打算提前离开,梁聿仿佛有所预料,双腿夹住她的腿,面上表情寡淡,四肢却都在用力?,梁初楹被桎梏着,没法?离开,硬是被他拴着坚持看完了整场。

【能够被量化的爱是可复制的、廉价的、不值钱的。】

“我是吗?”他突然这么?问,眉间?孤寂惨淡,“我是可复制的、廉价的、不值钱的吗?”

说话间?,五指用力?到几乎要把她的指骨捏碎,梁初楹认为这几乎是成心虐待,梁聿说不定在报复他,毕竟这个人有很恐怖的城府。

她冷硬道:“是,我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了吗?”

“要怎么?才?能提升价值?”梁聿偏头?,睫毛的影子斜在眼?睑下方?,黑白色彩对比强烈,像恐怖的默片,还故作温软的笑,“告诉我,我都会做的。”

“怎么?做才?能进到姐姐心里去?我想重新开始尝试,但我想不到

椿?日?

办法?了。”

梁初楹同她对视,口袋里那枚扣子灼烧着她的腹部,烫得她声音发抖:“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这是无解的吗?”

笑容森然僵住,白色的灯光斜在他的脸上更像幽魂了,梁聿眼?底冰凉,声线却高?高?拎起,变细:“当然有解。”

“只是你不给我机会。”

梁初楹问他:“你想要什么?机会?”

辩论的声音淹没他们的说话声,梁聿拽着她的胳膊,两条胳膊柔软缠住,弯着漂亮的眼?睛,告诉她:“没有男人比我更知道怎么?叫你……”

刻意?停顿一下,暧昧咬字:“高?兴、舒适。我不记得了,跟以前不一样了,姐姐可以再试试我,也许你还喜欢的。”

梁初楹感觉自己的手背都被搓红了,“上次不是试过了吗?”

眉宇间?兴致降下去,梁聿吊起眼?角,嗓音淡:“那不算,那次我吃药了所以不太清醒。”

“要再试。”

不能再看他的眼?睛了,她认为梁聿明明哪里都没变过,使用的技俩还是这些,认为有效就?反复实验,反复用娴熟的手段勾住她,笃定这样她最没招,连狠话都说不出来。

“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儿。”梁初楹偏开头?,挤掉胸腔最后?一口气。

辩论赛已经进入尾声了,开始做总结,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梁初楹闭眼?躺回椅子上,发出声音:“你想试多久?”

“三次。”

“试完以后?只要我觉得还是没劲,你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缠着我了?梁聿,你要是再出尔反尔,我不会再搭理你了,你就?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滚蛋。”

梁聿面上浮现笑意?,承诺:“我不会毁约。”

梁初楹很郁闷:“每次你都这么?说,从你哄着我第一次帮你手”

咬住舌尖,痛感让这些不经大脑就?冒出来的话语紧急刹了车,梁初楹飞快眨了几下眼?睛,余光瞥见梁聿表情仍旧正常。她迅速调转话题:“现在松开我,疼。”

梁聿不知道在想什么?,悄悄松掉一点力?气,但手指还是缠着没松,指纹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像是想要将这些无用的东西也记住,刻在头?盖骨上,一并带入棺材里。

灯光大亮,观众席的排灯也被打开,照亮每个人的脸。辩论赛结束了,夜风汹涌地刮起来,满地的杨柳絮飞起来打在人的脸上,北京的气温反复无常,白天上升到二十多度,夜间?就?只剩三四度,冷得人打了个寒噤。

“我开车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