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1)

两方明明都没那个意思?,只是父母在较劲。

“听说你的画运到国内办展了?”秦安宇问。

“是,沾了Anselm老师的光,不?过?就是个补位。”梁初楹说着,莫名有熟悉的感觉袭上头皮,她定了定。

那股总是被?人盯住的感觉太?过?于熟悉,背后像长了眼睛,她心里突然颤了一下,语速也变得极慢,下意识回?头看,但一眼望去,视野里只有棕发绿眼的人群。

梁初楹瞬间捏紧了手机,刚刚因为滑雪而摆正的心态,本来暂时不?打算去纠结的心绪,因为这一瞬间熟悉的感觉而汹涌起来。

电话里,秦安宇客气笑笑:“那也很厉害了,我国内的朋友去看了,他说有人当?场买了你的画。”

动作一滞,梁初楹停住脚步拧眉,“当?场?”

“对啊,好?像就是你弟弟买下的。”

掌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梁初楹滞了一秒,僵硬地?挪动手肘,拿到眼前看了看,视线落下去的时候,梁聿的邮件跟秦安宇的声音一起撞进脑子里

【姐姐,找到你了。】

发信人:^-^

怪不?得……知?道她的学校,甚至问到了她的住处。

梁聿买了她的画!

梁初楹陡然间失声,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秦安宇的姓名,一道慢悠悠的影子就不?紧不?慢从身后覆上来。

她听见梁聿笑吟吟的嗓音,从头顶绕过?来,像一阵冷烟窜进耳道里:“姐姐好?狠心,把我丢在国内,在这里跟别的男人打电话。”

“是昨晚那个德国男人吗?”

梁初楹立马摁断了电话,偏了偏头,对上他乖巧的、弯起来的漂亮眼睛,但只觉得比之前更让人发怵。

“我可是找你找得要疯了。”梁聿慢吞吞咬字,手指熟稔地?勾住她的小指,梁初楹触到他指尖冰凉的温度,立马蜷缩了一下,被?梁聿死死攥住。

广场上人来人往,喷水池的水柱升高?,柏林的温度还?是不?高?,梁聿围着那条她在照片里见过?的灰色针织围巾,下巴埋进去一截,唇角一直是翘的,恢复了最开始机械伪善的模样。

他的眼睛是一片黑色的海,将梁初楹关进去,出不?来。

梁初楹呼吸滞了滞,往后撤了一步,眉头紧绷着,梁聿见她一副抵抗的态度,笑意顷刻收敛了几分,瞳孔如同吞噬所有光线的黑洞,他艰难地?绷住一副漂亮苍白的表情,声音低迷、轻,根本听不?清情绪:“嗯?姐姐见到我不?高?兴吗?”

梁聿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抓住她头发,在戴了戒指的无名指上绕来绕去,他的手抬着,梁初楹的目光落在被?他垂坠下来的袖口遮去一部分的白色绷带上。

几乎瞬间,他察觉到什么?,松掉她的头发,将手垂了下去。

“爸不?告诉我你在哪里,所以我很是花了些功夫才问到你的学校,半年没见了,姐姐不?想跟我叙叙旧吗?”

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精致的皮肉下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早就烂掉了,“还?好?,我以为今天一来就要捉到姐姐的奸情呢,姐姐还?是在意我的。”

梁初楹攥着衣服下摆,脑子里回?响着梁庆的警告,她瞥开眼:“你最好?快点回?去,被?爸发现的话”

“他跟你说了什么?,才叫你离开我。”梁聿的声音半是笑意,半是凉意。

梁初楹沉默,梁聿眼里一点儿?光都没有,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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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空乏着一张脸,替她回?答:“说了我爸的事,是么??”

他“呵”一声,低敛眼帘:“告诉你我是个定时炸弹,上面有人盯着我,所以和我在一起很危险,为了我好?,为了大家都好?,你应该安分做我的姐姐,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应该姓崔,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你的亲弟弟,对么??”

梁初楹看着他,“既然你都知?道,那还?追过?来做什么??”

人群都要散尽了,大门口变得空荡起来,学院的钟声响起来,一下又一下,沉闷、古旧,如同此时此刻梁聿的声音:

“不?记得了吗?因为我曾经在姐姐面前发过?毒誓,就算有一天你叫我滚,我也会乖乖爬回?来爱你。”

灰色的围巾覆在白瓷一般的皮肤上,底下仍旧是那条她送出去的生日礼物,黑色的皮质项圈连着银色链条,将他的脖子蹭出几道显目的红痕。

而在被?衣服遮住的看不?见的地?方,梁聿浑身打满她的姓名,他偏执地?将自己视为姐姐的所有物。

有的“礼物”,一辈子就只会属于一个人。

梁聿垂下纤长的眼睫,隐去眼底所有的歹毒的怨念,尽量伪装成?一副她会喜爱的,柔软无害的样子。

“我是……贱狗。”

“你都不?要我了,我还?爱你。”

自嘲一般的低弱气声。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呢?明明他都打算按照姐姐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追究,他跟梁初楹一起藏在北京的角落里,像老鼠、像腐烂的水果,都没关系,只要她在身边,什么?都好?,梁聿可以什么?都不?要,他可以慢慢用姐姐能接受的方式入侵她的生活,盘踞一块小小的天地?就好?。

可是,梁初楹怎么?能这么?对他呢,一声不?吭就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北京发疯般自虐,每天都窒息到觉得活不?下去。

他本就是因为梁初楹才选择活下来的,如果梁初楹丢下他了,他还?活什么?呢?

梁初楹抖动眼帘,耳膜连同眼球一起被?这一幕刺痛,她喉咙干涩,差点发不?出声音。

“别在这儿?说这种话。”梁初楹语气低迷,转身往大门口走,手指从他掌心脱落,梁聿那一瞬间觉得难以呼吸,就仿佛丢掉所有的底牌,还?是换不?来她目光的停留。

他像她的尾巴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怕她再次消失不?见。

那种一瞬间仿佛切断和她所有联系的恐慌感,梁聿不?想再体会第二遍,如同切掉他半颗心脏,有一半的自己都死在了北京那个夏天。

她越绕越远,不?知?道要去哪里,好?像自己也没想好?,于是只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大街上乱窜。

梁聿拽住她的手,久违的肌肤相触,体温像是有记忆,瞬间交融在一起,让梁初楹的身子定格住,手指无意识痉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