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梁初楹的指尖颤了一下, 停在那个笑脸昵称上。
他有的时候会发图片,有的时候就只是文字,全都很露骨,诉说着他极端狂热的爱意、他的想念、他的恨。
仅仅是看到那些文字,视线就像被?火燎过?了一般,眼球滚烫,梁初楹的目光定格在那些文字上面, 忍住没有回?复,将账号退了出去。
帮Anselm补上画作的任务紧急完成?,同时梁初楹在德国还?有一项任务,有关万宝丽。
李亚说万宝丽的手术还?算成?功,不?过?缺了一部分的肺对呼吸系统还?是有很大影响,现在还?在手术恢复期。公司现在运营得还?不?错,但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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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楹不?在国内,所以之前说好?的接管的事一直也无法进行。
国内经济下行,现在什么?生意利润都不?高?,李亚有意扩大版图做出海贸易,问梁初楹是否能在德国先试运营,大概会拨过?来一百万左右的资金,在德国成?立一个规模小一点的分部,由梁初楹全权扛起一条业务线。
于是平时除了完成?学业,梁初楹还?在柏林租下来一个办公室,最开始只招了十个人,陈姗琦教她发布招聘信息,大致将业务线做了起来,凭着在国内时同李亚谈业务的经验谈下来几个小单子,也算小有成?色。
因为时差的原因,梁初楹经常需要大半夜关紧房门跟李亚打视频电话沟通业务上的事情,两件事都压在她身上,令人显得很疲惫。
期间她向李亚提了一件事,问起崔广平。
李亚从未听过?这个人,称她不?知?道,梁初楹说无所谓:“他是干妈以前的朋友,崔广平应该惹过?大麻烦,我现在不?在国内,但我有个请求……我帮干妈做这条业务线的时候,希望李亚姐能帮我收集一下跟这个人有关的事。”
李亚显得颇为头痛:“唉,既然你在国内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当?初为什么?突然出国一年啊?在国外一年也学不?到什么?,不?知?道你爸怎么?想的。”
梁初楹缓了两秒,说:“我自己答应的,我爸跟我奶奶把我养大,再怎么?也不?应该忘恩负义去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的任性受到损害……包括梁聿。”
“但是我”她声音低下去,“不?会放弃寻求另一个可能性。”
这件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她爸的担忧无非是那些盯住崔广平的人,只要那些人最后罪有应得,那万事大吉,梁庆也无法凭借“保护”的由头隔断她和梁聿的联系。
但是万一做不?到……
梁初楹艰难沉默住,不?希望做不?到,不?希望自己名下真?就多了一个叫“梁聿”的弟弟。
李亚沉默两秒,说会试着查查。
来柏林的第一个冬天,陈姗琦约她一起去滑雪场,梁初楹第一次滑雪,穿戴好?护具,陈姗琦是老手了,还?能在雪地?里画圈,在她面前刹车,嗞出一排雪花。
她扒开护目镜,指了指旁边的滑坡,“你要不?要去试试那个?”
梁初楹惶恐:“我还?是新?手,一下子来那么?高?难度的?”
陈姗琦看着她,说:“我感觉你从到柏林来以后,压力一直都很大,不?笑、不?说话,除了画画就是忙活你们工作室的事。”
她慢悠悠转圈,绕来绕去,“虽然我跟你在国内不熟,但是我听晏文韬提过?几次,他们喊你小孔雀,那你现在这样闷闷不?乐是为什么?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梁初楹原地?站着,调整护腕的松紧,沉默几秒后应声:“因为来德国,跟男朋友分手了。”
陈姗琦一仰头:“哦跟梁聿分手了?”
她手里的动作一怔。陈姗琦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绕着她转圈:“我早看出你俩不?对劲了,你不?就来德国一年吗?有什么?好?分的?”
“有点复杂……”
“既然这样那就换呗,天下好?男儿?这么?多,一棵树上吊死不?成??为了男人把自己搞这么?难过?,值得吗?我当年跟晏文韬闹掰的时候都没你这么?消沉。”
陈姗琦拍拍她的肩膀,鼓励:“振作一点儿?啊,小孔雀。”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滑雪吗?”她笑笑,做了个往下坠的手势,缓缓解释起来,“从坡顶往下滑的时候,心里好?像就能什么?都不?想了,脑子里是空的,人像是要飘起来的小鸟,很轻松,很爽,压力全都消失不?见了。”
那是一个只有几米高?的缓坡,没什么?挑战性,但对新?手来说已经很困难了。梁初楹信了陈姗琦的话,站了上去,陈姗琦在后面吆喝。
她戴正了护目镜,两根雪棍抵着地?,身子稍微向前一倾,就因重力滑下去。
滑板摩擦着薄薄的雪层,“欻”的一下,地?上就只留下两道蜿蜒的划痕。除了冷和失重的感觉,什么?都感受不?到,背后真?像有翅膀一样,要飞到天上去做小鸟,这么?长时间以来,梁初楹的心第一次剧烈跳动起来。
因为太?不?熟练,滑到坡底的时候没落稳,她还?是摔了下去,躺在了雪地?里。陈姗琦滑下来找她,梁初楹仰面躺在松软的雪里,周身冰到让人浑身发颤,护目镜里框住柏林总是灰暗的天,她两眼空空,看见林子里的鸟雀从天际掠过?去。
耳畔浮现陈姗琦的笑声,说她摔得好?好?玩儿?,梁初楹看着那片天,缓慢眨了几下眼,僵硬地?躺了好?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心情好?了不?少,重重哈出一口热气,就像把身体里所有淤堵的情绪都哈了出去。
梁初楹从地?上爬起来,幽怨地?拍了她一巴掌:“别光笑啊,扶我一下!”
正如陈姗琦所说的,从坡顶往下坠的过?程中,脑子里什么?也来不?及想,所有应该担心的事都能短暂被?搁置,人也轻松起来。梁初楹玩了一天,精疲力尽,陈姗琦坐上男朋友的车准备回?去,邀请梁初楹乘他们的顺风车。
还?掉滑雪装备以后,捂好?帽子和围巾,梁初楹坐上汽车后座。
陈姗琦现在的男朋友是柏林人,体格很魁梧,听说以前就是滑雪运动员,梁初楹坐在后座,车内音响放着当?下比较流行的英文歌。
“我们待会儿?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要不?要一起?热闹热闹。”陈姗琦透过?后视镜瞧她,“你不?是刚说分手了吗,柏林大好?男儿?多得是,说不?定见着更好?的,就不?想着以前的了,我就是这样的,绝不?叫自己难过?超过?一周,对身体不?好?。”
梁初楹对这种联谊性活动不?是很有兴趣,但陈姗琦软磨硬泡,认为她这样一直一个人意志消沉地?待下去绝非良事,人总归是群体性动物,就算她不?参与,只是站在旁边看看也会高?兴一点儿?。
汽车开进别墅区,屋子空间非常大,挂了彩带,桌子上有一个五层的蛋糕,酒水码了一桌子,音响里放着节奏感很强的歌曲。
他们到的算晚的,那时已经聚了很多人了,应该是一个人的生日会,叫了很多年轻男女一起庆祝。
梁初楹的德语很烂,只停留在能简单日常交流的地?步,说得快一点她就听不?懂了,陈姗琦拉着她介绍给了很多人,外国人不?好?握手这套,她感觉自己跟人拥抱到……手臂都酸了。
碰了几杯水果味儿?的酒,礼貌性加了几个好?友,梁初楹就靠在一边,肚子饿了,开始吃东西?。
白天在滑雪场吹了风,闷进屋子以后又喝了那么?一些小麦果汁,耳朵和脸都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梁初楹捏了捏手机,机械地?又点进自己的邮箱里。
一天,又多了三百封邮件,面对面的时候都不?记得梁聿能说这么?多话。
酒水仿佛在自己脑子里吐泡沫,梁初楹靠在桌子边,往下滑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