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拿上东西,惊慌失措地出了酒吧,她怕自己是因为酒吧灯光太闪,酒精在空气中迷惑了大脑,才导致她居然在这看见了陈渡。
自上周开始,京市新一股冷空气袭来,温度陡然下降,明郗从室内出来,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一激灵。
她咽了咽干涩的嗓子,想要给林思甜发信息,拿出手机时,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冷空气将她鼻尖吹得绯红,她颤抖地握着手机,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寒风将人吹得愈加清醒,她抬手抹了把眼睛,颤巍巍的打字。
陈渡从酒吧追出来,四下环顾着周围,他确信那就是明郗,那就是她,她回来了!
酒吧位于市中心的地段,周围人影绰绰,他奋力地寻找,步子又急又快,向来沉稳的人,生平第一次像遗失了一件心爱的物品一般无比的慌乱。
陈渡转过头,往马路边看,零点的雪从上空摇摇欲坠。
身旁的街头车水马龙,霓虹灯,汽车尾灯,路灯,层层叠叠闪过。
有人群从他身边擦过,肩膀猛地被撞了一下,他却浑然不在意,单薄的眼皮缓缓掀起,瞳孔凝滞一息,这一刻,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莹白的雪花簌簌而飞,空气里寒风趔趄,马路边站着一女人,白色大衣裹在身上,黑色长发挽起垂在后肩,她站在路灯下,光晕落在她周身,仅仅一个背影,他便确定了。
一百米的距离,他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时间停滞片刻,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定格,唯有男人神色惊慌地穿过人群,迈着长腿朝路边跑去,黑色大衣衣摆在跑动间被撩起,雪花还在下,落在男人柔软蓬松的乌发上。
胸腔控制不住的起伏,分不清是因为是因为他急切的步伐,还是情绪的过度的激动。
这一路跌跌撞撞,但仅剩半米之远时,却又突然停下。
道路车辆飞驰而过,伴随着一道尖锐的鸣笛,明郗站在路灯下,身影被光线拉得长长,直到男人出现在她身后,身形轮廓笼罩住她,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身。
她抬起头,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一双深邃幽长的眼眸。
明郗仰着脸,鬓边的碎发在寒风中跳跃,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莹亮清澈,她唇瓣翕合着,痴痴地望着她,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眶滚了下来 。
陈渡深深凝望着她,眼尾猩红一片,黝黑的眼里掺杂着难以言喻的思念。
大片的雪花摇摇坠下,顺着风飘荡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凛冽的冰霜侵袭着她的眼睛,浓黑的睫毛渐渐濡湿,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陈渡却什么也没说,他眼里噙着泪花,单手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人拥入怀里,头颈垂下,脑袋深深埋进她的颈窝。
直到被陈渡抱在怀里,呼吸着他身上凛冽的气息,明郗才真的意识到,他不是酒精意识下催化出来的幻影,而是真真实实的一个人。
昏黄的路灯下,身旁一辆辆车子飞速疾驰而过,他们却彷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她听见陈渡哽咽的声音,伴随着皮肤上渐渐传来的湿意,明郗难耐的眨了下眼睛,努力压制住心底的酸涩,她抬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北风猎猎吹过,明郗嗫嚅着唇畔,晦涩般发出声音,“陈渡。”
话落,明郗却只感觉抱住她的那双手不断的收紧,用力到像要将她揉碎嵌入骨髓,身体紧紧相拥,连风也穿不过。
此时此刻,他们跨过时间的轮转,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体温,时隔七年,再一次重新拥抱对方,拥抱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明郗仰着头,下巴抵在陈渡肩上,轻软的声音伴着风雪一起飘进他耳中。
“别哭啊,陈渡。”她挤出一出微笑,眼里却糊上一层透明的雾气,泪珠沿着眼角滑至下颚,哽咽着安慰他:“我回来了。”
53 ? 第 53 章
◎回来还走吗◎
雪花悠悠落下,夹杂着点点雨丝。
陈渡松开人,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她抬起下巴,白净的皮肤上眼角和鼻尖绯红一片,一双眼像是刚从水里浸过,湿漉漉的,睫毛上都沾了水汽,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泪痕。
干燥的掌心托住她的侧脸,指腹轻轻在她眼尾处摩挲,他开口,声音嘶哑无力:“要走吗?”
陈渡怔怔地望着她,一秒两秒,谁也没说话,明郗吸了吸鼻子,随后点了点头,沉闷的嗓子溢出一声嗯。
陈渡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声线冷沉却又带着几分温柔地问她:“去哪?”
明郗:“去嘉垣小区。”
陈渡视线不移,沉沉盯着她:“我送你。”
他今晚没喝酒,不需要找代驾,直接带着人往车位走,月色幽幽,雪花夹杂着雨水滴落在外套上,寒意从脖子往身体里窜,明郗低着头跟在陈渡身后走,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脑袋不偏不倚撞在男人坚硬的后背。
明郗倒吸一口凉气,眼帘一点点掀起,就见陈渡身边停着一辆黑色的RS Q8,他抬腕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去。”
见明郗上了车,陈渡关上门,绕回到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明郗坐在副驾驶,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蜷缩着,直到见车辆启动的声音,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忘了问陈渡,“你没喝酒吗?”
“没有。”
“噢。”明郗回过头,没再说话。
外面还在下着雨,但不算很大,挡风玻璃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雨点沾湿,雨刮器缓慢的来回扫动,车子平稳形式在车道上,朝目的地的方向驶去。
车内安静地很诡异,连车载音乐都没开,接下来的一顿路,谁也没能开口打破空气里的沉默。
路过的车辆打着闪光灯快速擦过,明晃的光影从他五官上飞快掠过,明郗安静地坐在车内,偷偷扭头看他,他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内里衬衫最上方的几颗扣子未系,露出平直的锁骨和大片肌肤,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冷白的腕骨清晰可见,几年不见,陈渡跟记忆中没太大差别,青涩感褪去后五官愈加成熟冷硬。
她回神,偏眸望着窗外,车内暖气开得足,身体里的寒意渐渐被驱散。
十字路口处,交通信号灯倏地变换颜色,车辆停顿下来暂停前行,斑马线上三两行人稳步前行。
过了很久,明郗才听见陈渡哑着嗓子,极为低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18号。”
陈渡算算时间,也就是半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