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服在周寅坤心中陡然升起,凭什么周夏夏不让跟就不跟?总由着她,早晚有一天惯的她无法无天。
那还了得?
周寅坤偏偏不逐她的意:“巧了,刚好我今天一整天都闲的很,在家也没什么可干的,不如去医院看看产检是怎么做的,科普科普,长长见识。”
就是说不仅要跟着,还要全程进行监督。夏夏跟心里抹了把汗:“你要跟进去?”
话音未落,男人声音便撵上来:“有什么问题吗?”
不光陪产检,他还要陪产,等生完还要看她给孩子吃奶,自己责任心可是很强的。往后家里又是小兔又是小小兔,这一大家子可够他忙活的。
“没,没什么问题”夏夏轻描淡写地回答,毕竟有没有问题也不是她说了算。
周寅坤把手里没点燃的烟往桌上一扔,心情不错地拍拍自己大腿:“嗯”,意思让她坐到他腿上来。
家里没别人,夏夏虽不愿,但也能勉强接受,她动作慢吞吞的,显然是在磨蹭,周寅坤索性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拽她坐上来。
屁股刚沾到男人紧实燥热的大腿,身后就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夏夏立马循声看去,只见亚罗正快步过来,她迅速慌忙起身,坐到了周寅坤身边的位置。
怀里的兔羞臊着跑了,原本环在柔软腰间的精壮手臂还愣在半空。而周寅坤倒没急着扑上去抓人,距离出发时间还没到,亚罗就出现了,说明有正事要汇报。
亚罗走上前:“坤哥,维披什想要见你。人已经在公司了。”
周寅坤眸色微动,事实上,在香港的时候,就与他见过面了,还随手给了张名片,上面的地址是周耀辉的公司。
那维披什当初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大堆,摆出副政治觉悟很高的嘴脸,假模假式的,到头来果然还是个废物,不过,周寅坤倒也满意,这样的傀儡操纵起来才不费劲儿。
可就是来的实在太不是个时候,非赶在他要陪周夏夏去产检这个节骨眼儿上,顿了几秒,他毫不犹豫道:“推了,跟他说改天。”
“是,坤哥。我会让公司那边的人告诉他,另约时间。”亚罗话落,便掏出了手机。
夏夏迅声打断:“等等”,她总算找到了机会:“你去做你的事吧,我自己可以的,医生也说了就是个比较普通的检查,让司机送我过去就行了。”
“周夏夏”,周寅坤这声音听起来夏夏就知道要开始训人了,果不其然:“人家产检都是丈夫陪着,就你搞特殊?你自己这也行那也行,那我算干嘛地?”
可是人家都是夫妻,又不是叔侄。夏夏是这么想,但没敢这么说,说了也没用,不仅没用,还会被周寅坤劈头盖脸一顿数落,算了,大着肚子她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反抗的念头一点点被消磨,这时,桌子上那只黑色手机突然响了。
周寅坤就算不看都知道是谁,所以他连看都懒得看,拿起来直接调成了静音。
“我看你还是去办你的事吧”,这次夏夏是认为,他应该真的有正事要做。见周寅坤看过来眉头皱着,她对上他的眼睛:“又不是只做这一次产检,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你要是想去的话”,越说脸越热,她又低下头去错开那道炙烤的视线,话声很小地说:“下次,一起去。”
皱着的眉头就被周夏夏的三言两语熨平,甚至无迹可寻,周寅坤不由微微勾动唇角,看着她羞红了的脸,抬手捏了捏:“那可要扎针,你怕不怕?”
夏夏这才抬头,摇摇脑袋:“普通检查而已,不会有事的。”
没说怕,也没说不怕,那就是模棱两可,指不定都暗戳戳地做了多少次的心理建设了。
“确定?”他又问。
“嗯,确定的。”
桌上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他瞥了眼,要说起来,的确是正事,大选在即,莱斯不仅有他之前烧的那八千万美金做基垫,私底下还拉拢了军方的支持,而泰国军方实力雄厚,处于政治主导力量,如果莱斯竞选成功,那他周寅坤等同于花了个天价给军方培养了条政权狗,此后再想干政就难了,所以,当然是尽快了了才对。
他翻过手腕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十二点半,速战速决的话没准儿能赶上。
思忖片刻,他目光转向亚罗:“你待会儿带周夏夏去医院,叫个司机给我开车就行。”
紧接着,他又强调了句:“要快。”
“是,坤哥。”亚罗直接应下。
他也是跟在周寅坤身边后才知道的,在曼谷,大到区域小到街道,都安插了坤哥的人手,安全问题倒也不需要担心,而且约见的地点还是在自家公司,谁更危险显而易见。
周寅坤松了口,夏夏也感觉自在了不少,可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跟他说“下次一起去”那样的话,也许……是种恶意哄骗,为了让他不跟着,至于脸很烫,一定是因为他体温高,坐的又太近……
*
公司的会客里,坐着一位面相三十几岁,穿着得体相貌儒雅的中年男人,此人便是维披实。
维披实在这里干等一小时了,他端起面前的红茶喝了口,此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他抬眼看去,顺便放下手中的茶杯。
身着印花衬衫的男人敞露着半拉胸膛,单手插兜嘴里叼着烟进来,神情没有任何避讳的与维披实视线相交,随后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女秘书手里端着一个盛有红茶、洋酒及白水的托盘走上前来,轻声询问这位年轻老板需要喝点什么。周寅坤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摆了摆手,目光始终锁在维披实身上,微微侧头对秘书说:“今天时间紧得很,用不着搞这些没用的。”
“好的,老板。”秘书点头退下。
周寅坤懒得绕弯子直奔主题:“想好了?”
他这种态度,维披实也并不意外,不管自己是不是主动找上门儿来,周寅坤都笃定了,为了那份秘密文件他甘愿答应他的任何条件。
上次在香港会面时,周寅坤并未明确提及他的条件,只是告诉维披实,那份秘密文件能帮助他在大选之际逆流而上。维披实初时并未立即答应,但回去思量许久,现实就是现实,如果没有拉垮对方致命的一击,民主党这种在野党就绝无可能击败议会中的第一大党人民力量党,更不可能有起死回生的余地。
维披实没急于回答,而是说:“坎帕纳死了,选举中莱斯一人独大,他现在是胜券在手,想要拉下马没那么容易,所以周先生确定仅凭一个什么秘密文件就能扭转局势?”
周寅坤往前凑了凑,掸了掸烟灰,直视着维披实的双眼:“如果宪法法院能裁定执政党在选举中重大舞弊,并且在国王指定新政府组阁和大选之前宣布解散议会,这个方案你觉得如何?”
舞弊,既能拿到确凿证据捏在手里的,一种是参与者,一种是被参与者,维披实抽动唇角:“看来周先生是易辙改弦?”
“能让宪法法院裁决重大舞弊的应该是笔巨款,宁可让这么一大笔钱打了水漂,我想都不只是因为他的能力问题?”
“怎么不往好处想想”,周寅坤靠回去,颇有深意地打了个比方:“譬如,就是想用个大价钱来拉垮他,选个我支持的,并且也支持我的?”
话说得如此明显,维披实顺着问:“周先生想要我支持你什么?”
周寅坤大方道:“我要大麻合法化的提案,一路绿灯。”
大麻合法化就意味着在泰国有了毒品立足的灰色地带,维披实听后不禁收了收眉心:“大麻合法化的提案需要通过多个部门的审核、投票,以及军方可能涉及与干预,最终的结果我也并不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