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费力还不是上来了?
哥多有趣啊!
多热烈多真实啊!
等躺够了,又把背上来的矿泉水都喝光了,兄弟俩才站起身来凭崖凭桥,尽情感受一览无余的美妙滋味儿。
仙桥顶,此刻虽未祥云缭绕,透一口负氧离子极其丰富的空气,也能无端地生出几分超然世外的错觉。
秦大沛偏得煞风景,“秦冬阳,过去说一人不入庙二人不观井,爬山也差不多,必须得跟非常靠得住的人一起来,知道不?”
“嗯?”秦冬阳还在体会林风山息,脑筋较慢。
“哥跟你林律做同学的时候听教授讲过一例当地命案,甲乙本是朋友,甲欠乙钱,不想还,就把乙骗进野山去玩,趁其不备杀害了。人心太坏,人性就是动物性,学法的人单纯不了,阴沉多思是自我保护的一种表现形式,你看巍子还有浩子,他俩性格不一样,但有天真的吗?哥这么多年总是不放心你,就是不放心你的性格。”秦大沛望着葱茏幽深的山谷,语意郑重,双手却反插着细腰,姿态与言论内容极度不搭。
秦冬阳听他再次提起林巍,在山顶的爽风里眯起了眼,“哥,我不想当律师了。”
“啊?”秦大沛挺吃惊的,“搞这么严重?被哥吓着了?”
秦冬阳摇头,“哥要不来找我,我可能会换个城市去找工作,可你来了,我就想跟哥回家。回去总得干点儿什么,我不想再跟着林律了,从诺正和朗乾出来,我估计自己不一定还能看上别的律所……嘿嘿,真是眼高手低呢!这几年我也见识到了刑辩界的残酷,民商事其实差不多,那都是给战神们准备的疆场,我这种反应不灵敏的小虾米,没有林律护着估计早就挺不住了。可我再没用也不能混吃等死当米虫,让家里和哥养活我,所以就想考个编制,事业编和国企什么的都行,以后像哥说的,端碗安生饭。”
“行!”秦大沛一点儿都没打击弟弟,“往届生能考的岗也不少呢!哥给你找个职业规划师好好研究研究,再弄点儿资料回来,肯定能考上。”
“哪有肯定的事?”秦冬阳得了哥的支持,心里轻松起来,微笑地道,“我也不太聪明。”
“冬阳,”秦大沛正色看住弟弟,“老天造人是有称量的,聪明多给点儿耐力就少给点儿,哥是例子,自负才华,其实一事无成。你掌握知识的速度可能稍慢,但够扎实,还够坚韧,这就是优点,肯定没问题。”
秦冬阳这次见到秦大沛后,得到的都是哄和夸,又舒坦又不踏实,只怕他哥是被自己的出走逼的,尴尬地挠脑袋,“我反正使劲儿努力。哥,回去我也不想住家里,突然把工作混没了我爸我妈得一直唠叨。昨晚我都琢磨好了,就去‘拐末’住着,小张经理在哪儿睡我就在哪儿睡,有活干点儿活,没事儿就学习,充实。”
“干什么活?哥给你弄间房,”秦大沛说,“专心学习。”
“不!”秦冬阳坚持,“我就想去‘拐末’。”
秦大沛拗不过弟弟,答应了,“那就去!别跟小张一块儿住,那是个烟袋锅子,再把我弟弟熏臭了。‘基地’空着干什么?你沈律最近很少来,巍子也总得请,闲着也是闲着。哥在最里面给你隔个单间,摆张床和书桌。”
“嗯!”秦冬阳没再反对,只要回去就免不了要遇到林巍,他早是生命的一部分,注定摘不去的,那就练着从容起来吧!
第122章 三五时聚
肖非艳亲自去把秦氏兄弟从高铁站接回来,找了家好馆子给两个人接风。
秦冬阳看到谁都心虚,凳子都没坐热就抱歉地说,“我又没出去几天,什么功劳还让嫂子陪着?”
“谁不得吃饭?”肖非艳想也不想地说,“我一出门就想家里饭吃,你嫂子是没亲自下厨款待弟弟的本事,但能陪喝……”说到这儿她瞥见秦大沛眼里少见的警告,改口,“陪吃也行,反正能陪。”
秦冬阳感激嫂子从来不对自己语重心长,没法表示,只能记着,同时跟哥商量,“我给瞿梁哥打个电话吧!哥交代和我交代不是一回事儿!”
秦大沛同意,也跟他打商量,“巍子和你野哥还不知道,哥是电话告诉他们一声还是叫过来一起吃口饭?”
“先别来了吧!”秦冬阳立刻垂了眼睛,“他……们和瞿梁哥不一样。”
“行!”秦大沛现在特别照顾弟弟的情绪,“那你给瞿梁打吧!哥给他俩发个微信。”
瞿梁是场面人,接到秦冬阳的电话时半点儿异样没有,“回家了啊?回去就好,跟大沛在一块儿呢?嗯嗯嗯……行,好好安慰安慰你哥哈,真着急了!……没事儿,不用考虑瞿哥,也没怎么费心……也帮瞿哥跟你林律解释解释啊,我给他打了两通电话,感觉态度都变了,可能是生我气呢!……别道歉了啊,瞿哥也从年轻时过来的,能理解……”
林巍接到秦大沛的微信时立刻就从办公桌里站了起来,边往律所外走边给秦大沛拨过去,对方刚接起来就急不可待地问,“你们在哪儿?”
“别过来了!”秦大沛听出他的意思,眼睛瞄着正跟瞿梁说电话的秦冬阳,拒绝道,“给小孩儿留点儿面子,弄得大张旗鼓的他下不来台。”
林巍几乎要跑的腿瞬间僵硬,他顿住脚,沉默半晌儿才问,“那后面……”
“哦,忘了告诉你,冬阳说要考编制,我和小飞燕都同意,后面帮他研究研究,”秦大沛说,“你不用担心。”
林巍静静地站在电梯间里,静静地听秦大沛说话,这才反应过来秦冬阳不是出了次门那么简单,他辞职了,不再跟自己一起工作了。
他们的关系已经断绝,且将进一步彻底。
不愿接受的疼痛感后知后觉地清晰起来,胸膛里面又辣又闷,太阳穴却勃勃地跳。
“巍子!”秦大沛继续在电话里说,“这几年谢谢你,为冬阳费心了,可他好像不适合干律师,咱们都别强求。”
应该是感谢话,林巍却觉得每个词每个字都是对自己的谴责和警告,他不清楚秦大沛去这趟X市了解了多少内情,单是亲自出马把弟弟接回来并且毫不拐弯地阻止自己过去的行为就足以镇住看似什么都不惧怕的大律师,林巍不知该怎么回复能怎么回复,他已魂不守舍,迫切地想看看秦冬阳的模样,却不能够。
“先这样!”秦大沛在高铁上窝了好几个小时的大长腿,已经累了,听不到林巍回应,就结束了通话,“以后再聊!”
常在峰恋恋不舍地从林天野的身上往起爬。
林天野有点儿舍不得,“周末不休息,晚点儿去还不行?”
“林巍帮我查到了甄阳的假岳父,”常在峰伸手帮林天野擦两下,又叼他脖子一口,“我去给咱们自己加班!”
“巍子?”林天野立刻就问。
常在峰说溜了嘴,忘了把林巍藏住,哦哦啊啊地找补,“嗯,赶巧了。”
“怎么回事?”林天野套上短裤,不急洗澡,急着问他。
“甄阳有个情妇,”常在峰答,“说是外室,比正牌老婆还金贵,叫杨虹,是杨副市长的独生女。前面的老公刚结婚一年多就得病死了,急性脑出血,没救过来,杨虹在老公亡故之后生了个儿子,说是遗腹子,应该是甄阳的血脉。这关系,复杂点儿不?”
林天野不由皱起眉头,“那你查他……”
“县太爷是县太爷,警察是警察,亲岳父还是假岳父的管得着我?”常在峰吊儿郎当,“再说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又不是封建王朝,副市长没仨也有俩吧?上面还有正的。咱这儿还是省会,有职权的多了去,他想当土皇上只手遮天?难了点儿。”
林天野寻思半天,找衣服说,“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