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阳心疼得不行,他也没有药油,赶紧跑到民宿主人那里要了小半盒芦荟胶来给他哥抹。
兄弟两个一前一后坐着,默默无言。
秦冬阳给他哥抹完了芦荟胶,又用嘴吹。
“没那么疼!”秦大沛离开他些,“大老爷们,那么娇贵呢?”
“嗓子咋了?”秦冬阳心虚地说,“跟我急的?”
“头天喝多了。”秦大沛痛定思痛,决定改变和弟弟的相处方式,不给刚找到的人增添心理压力,“冬阳,找不着你哥的日子也能正常过,肯定得差不少意思。你咋想的?舍得让哥上火?”
秦冬阳垂下眼皮不吭声。
他舍不得,可是林巍的推拒和那份不知道啥味的天妇罗把他逼懵了。
“不用藏着。”秦大沛瓮声瓮气地说,“你想去哪儿都行,咋活都行,我不挡着。那你还能不认哥吗?”
秦冬阳有点儿哽咽,“我咋能不认哥?我就是任性……”
秦大沛回手拍拍他的胳膊,眼睛往窗外望,“这儿还挺好的。反正来了,哥这大混子陪你这小混子玩几天。谁说非得上班挣钱了?你哥我一直虚度时光,也挺乐呵。”
他越态度好秦冬阳心里越不得劲儿,“哥你还是骂我一顿吧!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瞿梁哥,对不起……都对不起!”
秦大沛被他说乐了,“24 k小傻子!你都二十六了啊冬阳,嗯,26k的。”
当哥的人说话算话,在弟弟的小房间里睡了一觉就领着秦冬阳开玩,先是跑去“童颜姐”的食品车大快朵颐,把人家的烤肠和卤蛋夸成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人间美味,然后硬扫了付款码,给“童颜姐”转了一千块钱,点头鞠躬地感谢人家给他弟弟饭吃。
童颜姐再怎么玲珑都被他给叨叨晕了,很是无奈地笑,“小秦给我白帮了好几天忙呢,咋能要你这么多钱?”
“一饭之恩,”秦大沛拽着弟弟就走,“我这还没敢涌泉相报!”
第121章 确定方向
哥俩打车去市内的美食街和老城区乱逛。
秦冬阳生平第一次发现秦大沛是个大胃王,看见什么都得买来吃,嘴吧唧着眼还踅摸,馋猫似的。
更可恶的是他还不厌其烦地给肖非艳发视频,“媳妇你吃啥了?赶紧看看这个,可香可香了!”“这玩意儿不在旅游区谁好意思举着吃啊?尤其我这大老爷们,哈哈!”“哎你再瞅瞅这个,把你老公眼睛辣出虚影啦!”
……
肖非艳不胜其烦,开头勉强搭理几句,后来干脆不吱声了。
秦冬阳心里想笑,又觉得哥有点儿反常,落不住踏实。
秦大沛彻底骚扰不动肖非艳了才搂着弟弟慢慢看风景,“冬阳,哥猜你是被那破工作累叽歪了!小日子过得,念书干活,干活干活!好几十年都差不多,谁不得烦躁?你比哥强多了,哥像你这岁数已经开始游手好闲了,混吃混喝,靠老婆靠朋友,大活废物!不过哥就是有老婆有朋友惯着啊,冬阳缺了点儿亲近人儿,哥知道。咱别着急,活也悠着干人也慢慢碰,就凭我弟这人品,肯定能遇到好的。哥以前总看不上你,不跟你好好说话,不是因为你不行,单纯欺负你小。这是哥不对,哥给你道歉。”
秦冬阳被他说难受了,“哥你别这样,我没觉得你欺负我。”
“那咋不告诉哥呢?”秦大沛把他往怀里搂搂,“想干啥想去哪儿,咋不跟哥讲?哥……估计得乱说,要没这事儿的话,破嘴管不住,但也不会真阻挠你,不得让冬阳快活吗?”
秦冬阳终于脆弱起来,他把脑门顶在秦大沛身上,“可我就是不知道去哪儿……哥,你弟弟是个糊涂人!”
“没事儿!”秦大沛力度轻柔地拍拍他后脖颈,“不知道去哪儿就先跟哥回家,咱慢慢想。这儿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等下回去查攻略,哥跟你玩透它,然后一起回家,馋你嫂子去!”
秦冬阳向前半步,把他哥的瘦长身子抱住,哽咽地说,“哥我都二十六了,不是离家出走的中学生,你不用这么哄我。”
秦大沛嘿嘿地道,“八十六你也是我弟弟啊!”
X市除了漫长的海岸线最著名的景点就是被新城区包住的一片小丘陵,统称郁山,占地不广,主峰也不太高,只有八九百米的海拔,然而石奇洞异,很有一些可欣赏的地方。
秦大沛认认真真地领着弟弟玩,他是游戏人间的性格,能花钱的地方绝不放过,什么林中飞人什么崖泉隧道,排多久的队都不含糊,钞票稍无用处就想打退堂鼓,“冬阳,那个什么仙桥顶咱俩还上去啊?这景区的配套建设跟不上啊,没有到顶的缆车,最陡的地方全得靠腿。说是海拔只有六百米左右,七拐八绕肯定得一两公里,明天咱俩的膝盖不得废啊?”
秦冬阳看看四周,发现属他和他哥最年轻力壮,不好意思和秦大沛一样大声说话,使劲儿压着嗓门,“爬山爬山的么,直接到顶还有什么意思?”
“坐缆车不能欣赏峰峦云雾啊?”秦大沛永远都有自己的理论,“谁说非得累成驴子样才算见山川了?我跟你说这都是景区的坏心眼儿,把你弄得又热又渴才能卖冷饮呢!显示男性力量的事儿只有小年轻才热衷,你哥我早就用不着了!”
旁边听到的游客都忍不住笑,难得见着懒得这么振振有词的人。
秦冬阳略红着脸,拖着他哥快走,“那也来了,怎么都得上去看看。”
言辞远比体魄给力的秦大沛就真累成了手长脚长的人形驴子,龇牙咧嘴地跟着弟弟往前爬。
秦冬阳发现自己真的轻视了六百米海拔,之前的缓坡和密林都是假象,最后一段山路真的要靠手脚并用地往上爬,陡就不用说了,峭壁立面光突突的,没大植物,太阳毫无遮挡地射在人身上,没几分钟就把他们烤得滋滋冒油。
就这样秦大沛的嘴还不老实,“哎呀撒点儿孜然咱俩就是兄弟肉串,外焦里嫩那种。”
“就不该来什么道山,修道的最好神神秘秘邪邪乎乎,动不动就仙顶仙桥仙洞的,还愚弄人无为而治道法自然,自然还炼个屁的丹?喝风就能羽化。咱们学法律的不信这一套,规矩都是制定出来的。嗯,法家你懂不懂?”
……
这人随机性强,想说就说想骂就骂,觉得自己是学法的就是学法的,要切换回金融专业也很轻松。
秦冬阳学不来秦大沛的佻达,永远先顾最实际的事情,“哥你脚下踩稳点儿!景区的保护措施做得再好这儿也是峭壁。”
秦大沛越累越得说话,“人这东西就是贱啊!舒舒服服待在屋里不高兴,非得出来找罪遭。咱哥俩还行呢,不常出门。巍子以前最爱撺掇人爬山,我总怀疑他想找个背静地方杀人越货。”
秦冬阳听他提起林巍,不吭声了。
峰顶有林,兄弟二人好歹摸了上去,却没心情欣赏美景,找块草地就是一倒。
“哎呀妈呀,小山包子也挺难为人嘿!”秦大沛哼哼唧唧地嚷嚷,“这就充分说明一个道理,海水不可斗量,山头儿也不能光靠眼看。”
秦冬阳从来不泡健身房,三年办公室蹲下来,体能远比不上扁担身材的秦大沛,他更累,却觉得值,躺在草地上仰望树冠间的天空,笑滋滋地听着他哥叨逼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