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外人,她也是我的亲人。”谢霁不甘地回。

周氏冷声呵斥:“再?让我听到你?这些不着调的话试试,你?今后也别出门了。”

谢霁从小就在周氏的管束下养大,就算不满,也不会有多忤逆周氏,周氏发了火,谢霁抿嘴,再?说不得?什么?,可人也不愿意继续待这,拂了衣袖,负气而去。

周氏摁着隐隐胀痛的额角,扭头对谢叔公道:“往后还?是有劳叔公了,帮我多管管这孩子,我还?是不忍心,太依着他了,不然哪有这样的乌糟事儿。”

谢叔公亦是一脸沉重?:“孩子们也没错,只能说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了。”

几乎没有停歇,谢霁转而去到谢洵院中,谢洵后背烧伤严重?,光是高烧就已?经?好几回了,汤药都是刘启一点点硬灌进人嘴里的。

见谢霁牛犊似的冲进来,刘启下意识把搭在男人大腿处的被子往上一拉,轻轻掩住男人缠满了纱布的后背。

瞧见兄长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没个?好时候,谢霁红了眼圈,只觉内心苦闷无比。

刘启瞧了谢霁一眼,实在没法子把这人当女?子看待,更有点恼这人的任性妄为,害得?他家主?子疲于奔波,受此大罪。

谢霁看向刘启,试图跟他搭话。

刘启却没什么?同谢霁再?讲的:“该说的,小的已?经?说清楚了,那夜的情况,着实复杂,不管桑九娘子现下身在何处,这桩婚事,必然是不可能了的。”

从小跟在主?子身边,刘启其实也能察觉到,谢洵对这桩婚事其实并不太满意,可他向来惯着谢霁,而主?母也发话了,他再?去反驳,反而吃力不讨好。

“四公子,您如今该做的,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明人不说暗话,水匪截船为何截得?如此顺利,其中是否有内鬼,你?我心知肚明,三公子这伤不能白受,为了三公子,四公子也要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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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洵受了伤,谢霁能倚靠的只能是自己,渡过去了,才有资格成为谢家家主?,若没那个?能力,烂泥扶不上墙,那么?三公子还?不如自己上位。

出身低,生?母有污又如何,前朝英帝的生?母还?是洗脚婢呢,刘启是觉得?自家公子完全配得?上家主?位子。

又过了数日,坊间又传出一条更劲爆的轶事,却说桑家九娘子不是被水匪劫走,而是晋世子趁火打?劫,从中截胡,明目张胆地把新娘子抢了。

传闻传到了谢家,周氏更是惊愕万分,不敢相信。

“晋擎,这小儿怎么?敢,我们谢家是怎么?得?罪他了。”

谢叔公曾在桑家见过晋擎,当时替桑家保媒的也是这位世子,除了沉默一点,也没别的异常,为何这人说变就变,自己一个?保媒的竟然反水了。

“还?好是晋擎。”周氏转念一想?,总比传出去是水匪抢了新娘要强多了。

谢霁一反常态,静坐不语。

周氏:“晋家抢我谢家媳妇,这理怎么?也说不过去,人是不能要回了的,但他们晋家必须给我们谢家一个?说法。”

谢叔公:“晋家势大,晋家父子又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我们就算去找他们理论,恐怕也讨要不到公道。”

“我们讨不到,就让有资格的人去讨。”周氏咬了咬牙,朝谢叔公拜了拜,“有劳您再?奔波一趟,求见靖王,请靖王为我们谢家做主?。”

谢霁倏地抬眼看向周氏:“母亲,这就不必了吧,我们两家的事儿,自己解决,何必惊动靖王。”

周氏不禁遗憾女?儿到底是女?儿,不如儿子,心太软了。

“你?也不想?想?,他晋擎今日能在江上抢走我们谢家的新娘,我们若是软骨头似的忍了,下回,保不齐晋家军就要踏上我们江东地界,到时再?请靖王,远水可就解不了近渴了。”

闻言,谢霁黯然低眸,再?也说不得?什么?。

桑家那边,经?历了近一个?月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直到晋擎的一封亲笔信捎了过来,董氏??x?整个?人才又活了回来,捂着信,止不住地落泪。

“还?好,还?好是晋世子,”

然而,话语一转,董氏亦是暗恨,为何给女?儿寻一个?好亲事就那么?难,总要生?些波折,就连出嫁的路上,也能生?出那样大的事端来,险些把她的一条命也给带走了。

董氏推着一旁不作?声的夫婿:“你?赶紧的,到江中去,把咱们女?儿接回来,以后不嫁人了,我们养她一辈子。”

“我陪父亲一起去。”桑宥没能护着姐姐,自责万分,此刻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顷刻就飞到姐姐身边。

桑有为到底是男人,比董氏更为理智,没好气道:“你?说得?轻巧,怎么?接,信上写的什么?,你?看不到啊,咱们退回去的那些礼品,全都是晋擎拿来定亲用的,我们退了,他也不会再?收下,送回的那些,他还?要托人再?抬过来的。”

还?有二人的八字,以及婚书聘书那些,该有的,他都会安排上,一样也不落。

但准新娘是不可能再?从桑家出嫁了。

晋擎此人也是敢说,竟然就在信上直言不讳,他待琢琢异常珍视,送嫁路途遥遥,唯恐路上再?生?风波,是以,琢琢就留在他那里,他会将人妥善安置,专程买下一座宅院给琢琢备嫁用。

聘礼和嫁妆,他也会一一备齐,绝对让琢琢风风光光嫁到晋家。

“这小子,这小子,他是真的敢。”桑有为也不知该恨,还?是爱了,做人做到晋擎这份上,当真是世无双了。

他够狂,却也有傲然于世的资本,狂得?起来。

更难得?,他待琢琢,确实用了心。

董氏半晌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觉得?不妥:“父母不在场,又怎么?算得?上圆满,不行,我们一起去江中,能要回琢琢最好,要不回,那就再?作?打?算。”

光脚不怕穿鞋的,她就不信了,晋擎还?能连祖宗体面都不要了。

桑有为拗不过董氏,只能依她,这是其一,另外还?有,家人这回的做法和态度确实让他寒心。

琢琢被水匪劫走的噩耗传来,桑有安却下了禁令,不准再?大张旗鼓地寻人,只悄悄派人搜找,能找到最好,找不到,那就只能怪侄女?命薄了。

四夫人更是口没遮拦地发牢骚:“自己人没了,还?累得?自家姐妹的亲事也难了。”

尽管四夫人被老夫人狠狠训了一顿,可桑有为和董氏的心也彻底凉了,没人懂得?他们失去女?儿的痛苦和煎熬,他们首先想?到的只会是自己,一个?个?自私极了。

桑有为和董氏要来江中的消息,晋擎得?知后并未瞒着桑柔,甚至是第一时间告知她。

桑柔坐在院子里,看那金黄的梧桐纷纷扬扬飘落,秋过了后,便?是凛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