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胸有成竹的样子,不仅随他父亲,也随了他母亲。
薛昭失笑:“世子为何这般笃定。”
晋琛道:“因为母亲也说过,她有一个故友,远嫁他乡,十多年未联系,但时而想起,仍是怀念。”
天下所有人的眼光,他可以不信,但唯独父母认可的人,他不得不信。
听到这话,薛昭沉默了,只因桑柔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一个可以和晋侯匹配的人物了。
能让夫人怀念至今,这位舒氏的秉性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就这么过了一宿,或许是服用了那药丸的效果,白俅终于退了烧,只是人还浑浑噩噩的不见清醒的迹象。
不过,能退烧,在母女看来,已经是在见效了。
舒氏满眼欣慰,她教出来的孩子,必然是个好孩子。
舒氏又叫女儿去请二人,他们来这久了,自己待客不周,还未正式设宴,实属不该,该有的礼数也该补一补了。
白灵当即嘀咕,先前她就想把人叫来给您看看,谁让母亲您自己不愿见呢。
白灵不情不愿地去请二人,却又十分听舒氏的话,仍唤了晋琛哥哥。
晋琛态度不冷不热地,也未应。
舒氏希冀的这二人先做兄妹再结亲,怕是不大行得通。
薛昭身为局外人,看得最明白,但也不想干涉,毕竟小主子将来的婚事,要考虑的因素太多,绝非这般儿女私下说定就能行的。
世子在儿女之情上,虽说随了侯爷,挑剔至极,但又比侯爷淡得多,侯爷一心只为夫人,可世子,怕是连一点用心都不想花在女人身上。
云芩算一个例外,但也仅此而已。
白灵见少年对她依旧冷冷淡淡,爱答不理,心里气不过,遂起捉弄之意,叫厨子临时改了菜单,换上了一桌虫宴,带翅膀的,无数条腿的,还有硬壳的,稀奇古怪,不好这口的看了只会作呕。
薛昭是吃不下去的,搁了筷子,只吃茶,这边的茶水还不错。
舒氏见桌上的菜没几个是她之前定下的,不用想也知是哪个干的好事,于是眸光一转,直直瞪着女儿,想把她打一顿的心都有了。
白灵年纪小,也是一时冲动,待菜上了桌,她一眼望去,便悔了,可又不想在少年面前落了面子,于是连吃好几个蝉蛹,再将一条炸得金黄的蜈蚣夹起,朝对桌的少年晃了晃,意思在说,我都敢吃,你不敢吗?
女儿这般挑衅的行为,在舒氏看来,极为不懂事,也不雅,当即又是一声斥,叫她去到厨房,换一批新的菜过来。
舒氏一再为个外人呵斥自己,白灵面子落不下去,坐着不动,瘪起了小嘴,似要哭出来。
薛昭是不在意这些小儿把戏,正要打圆场,却见身旁的少年夹了一条蜈蚣放在盘子里,却撂了筷,看向舒氏道:“夫人出自名门,当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白首领这回遇难,不知何时能好,内忧外患之下,夫人又该如何决断。”
寥寥数语,说中了舒氏的隐忧。
族内族外,不太平啊。
【??作者有话说】
这章送几个红包,老规矩,先到先得哈
149 ? 捉拿
◎给我把她捆起来◎
临盆在即, 晋擎守着桑柔,一日日地数,人也变得有些焦虑, 平时本就不苟言笑, 这会儿,脸色甩起来,任谁都不敢轻易靠近,唯恐招来主子爷那令人窒息的冷眼相待。
肖筱比桑柔查出怀孕的日子要晚, 可这孩子生在了桑柔前头, 勉勉强强撑到八个月就早产卸了货,不过好在母子均安,初夏去那边看过以后,没发现什么异常。
董氏如今忙得很, 两头跑,一边看顾儿媳和孙子,一边也不忘女儿, 忙是忙了些, 但心情美滋滋, 精神头也足,竟也没觉得有多疲惫。
“你这肚子里,一定得是孙女。”董氏盯着桑柔的大肚子,十分虔诚地期盼。
桑柔人已经麻木了, 自动略过这个话题。
身边男人盼女儿盼得已经魔怔了,董氏也这般,她若不生个女儿, 倒好像自己有罪了。
桑柔对董氏道:“我这边都还好, 又不是头胎, 身边伺候的人早有经验,不差母亲一人,母亲还是回去照看我的弟妹和小侄子,仔细些总是好的。”
董氏正要开口回应,桑柔又道:“父亲那边,母亲也得上点心,父亲比你大上好几岁,这么多年又一直在为我们操劳,老寒腿的毛病也难根治,平时生活上就得自己注意,父亲不在意自个的身子,母亲可不能大意。”
这话一出,董氏面上神色稍稍敛起,多了几分凝重,一声叹道:“人老了,病也多了,不服老不行。你父亲啊,性子又犟,偏不服老,这大年纪了,还是放心不下,非得自己去各地商铺庄子查账。你说这大大小小上百号,如何查得过来,无非跟自己过不去,拿自己的身体来赚钱。”
特别桑柔怀孕后,桑有为让她安心养胎,莫操心家里生意,自己一力揽过,偏生岁数大了,脑子也不如从前活络了,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只能花更多的时间耗在生意上,这样一来,身体又吃不消了。
其实,这些年,桑柔也培养了不少得力的掌柜和管事,轮流安排到各地庄铺,彼此监督,相互督促,自己也能省不少心。
然而父女二人在经营理念上尚存分歧,桑有为更偏向倾力倾为,桑柔说不动父亲,也只能随他了。
毕竟,这世上,能管得动桑有为的,也只有董氏。
董氏这段时日顾着儿媳,顾着女儿,也确实疏忽了桑有为,但再疏忽,有些事,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董氏凑近女儿,轻声道:“你父亲可真是疼女婿疼外孙,今年夏的那一批降暑汤药,一个子也没收,就当劳军,大方得很。”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话叫桑柔如何回,她哪怕挣了这银钱,日后还是会给儿子用,毕竟她一个人又能花得了多少,也带不进棺材里,最终还不是留给子孙了。
桑柔只能如是道:“桑宥那边,父亲多分些给他也不打紧,毕竟咱们桑家这一脉传下去,还得靠他。”
这话董氏却不爱听:“咱家的生意能做到这大,光靠你父亲一人可不能够,你也功不可没,该你拿的不能少。再说了,你弟弟什么人,你还不了解,肖筱也不是计较的人,给他们多了,他们也不会要。”
所以,两个孩子,一人一半,最是公正。
夜里,桑柔忽而无事,同男人提起那批汤药的事儿,晋擎向来记性好,稍一沉思,回忆起桑有为同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