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擎也笑笑,并不想在这种事上和妻子生分,厚着脸皮凑过去,亲亲妻依旧香软芬芳的红唇,不在意道:“都是小事儿,看怀远自己,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晋侯教给儿子最重要的一课,不得在儿女私情上流连,哪怕年少轻狂,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但也不能任其恣意泛滥。
克制,才是真正的为君之道。
而此时的晋琛,也确实在被女子烦扰中,心动,是没有的,但架不住父母给他的这副皮相太好,又刻意涂了白,便似柔雅书生般在这种乡野之地尤为招人眼。
三天两头就有女子过来,有的羞怯,就在他屋外晃晃,胆大的女子直接敲门,给他送这送那。
晋琛始终冷着脸,不予理会,反倒薛昭笑吟吟地全部收下,将一个落魄又市侩的父亲演绎得十分到位。
收了人东西,薛昭把门锁上,低低道:“这可如何是好,世子年岁尚浅,就这般招人,以后岂不都出不了门。”
这边又没个侍卫守门,他们目前就是一对寄人篱下的穷酸父子,便是大小姐身边的侍女,来看他们,也是他们走运,哪有拒绝的份儿。
薛昭再看看自家小主子,这面皮生得是真好,满打满算十三,却因个高身子长,显得尤为出挑,加上性子缘故,冷冷的话不多,浑身一种你莫来招我的清冷感,却又适得其反,女子反倒更中意这种。
薛昭不禁建议:“要不世子也变一变,变得浪荡些,估计就不这么招人了。”
148 ? 故交
◎那个少年啊,你多亲近着◎
其实, 薛昭也仅随口一说,真要小主子扮那浪荡子,小小年纪就采遍花丛, 片叶不沾身, 晋侯若得知,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须知,晋侯待世子的看重程度,比晋侯对自己都要更甚, 尤其在省身养性这块, 晋侯更是早早就对世子进行了启蒙教育,毕竟世子早慧,身体骨骼也发育得早,若不提早引导, 待世子自己悟到,自己琢磨出门道,再想去矫正, 那就为时已晚。
好在, 世子在这男女之事上倒是像极了晋侯, 说不开窍,可又好似懂得一些,却仍是不为所动,对主动送上门的女子, 不管多美,都鲜少有好脸色。
这寨子里漂亮的姑娘有不少,他们在寨中这数月, 也见过不少, 但没有哪一个, 能在世子这里留下特殊的印象。
世子的冷情冷性,也随了晋侯,殊不知这样的性子,会丧失多少身为男人的乐趣。
薛昭哀叹一声,将姑娘们送的礼一一摆出来,捡几件有用的留着,余下的也只能收起来堆墙角。
忽而,薛昭听得久未出声的小主子道:“云芩可有消息?”
薛昭却道不知:“云姑娘不是老家嫁人了?有消息,必然会传信到府里,给夫人和世子报个喜。”
晋琛一瞬不瞬地盯着薛昭:“你明白我的意思。”
薛昭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手眼通天,且晋擎父子手下能人何其多,薛昭只是其中之一,并非绝无仅有。
“薛某也只是见云姑娘有些困惑,实在不忍,便指了条路给她,但走不走,就看她自己如何选择了。”他没绑着她也没要挟她,她能不能做到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晋琛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薛昭:“先生操的心可真多。”
薛昭两手握拳,对着晋琛道:“为侯爷和世子分忧,薛某责无旁贷。”
晋琛轻哼一声,别开眼,未再置一词。
世子在很多方面都承袭了晋侯的一些习惯,这一哼,便是轻拿轻放,但也有告诫的意思,下不为例。
才把这话题揭过,外头又传来敲门声,是白灵身边的侍女阿秀,只听得她慌慌张张道:“薛叔薛小哥在不在,明儿个我就过不来了,你们要吃什么,就自己去别家凑凑,或者自己开开伙,我带了些口粮过来,你们也可以将就着吃。”
屋内二人互看一眼,薛昭把面上的长须整理妥当,叫阿秀稍等等,他开了门,问年轻的姑娘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阿秀许是着急,也未多想,红着眼道:“首领在外遇到羌人偷袭,受了伤,昏迷不醒,我哥哥为保护首领,也被人砍伤,我得去照顾哥哥,怕是很长时间都没得空过来了。”
薛昭当即点头,面带忧色,叫阿秀莫慌,吉人自有天相,转而又道:“我在外行走十多年,碰到过几个医术高明的郎中,从他们那里学了些皮毛,若不嫌弃,我也可以搭把手,以报答大小姐的收留之恩。”
令阿秀没想到的是薛昭竟也会看病,愣了下便点点头,把话带到就赶紧回家照顾伤员。
薛昭把门关上,从里头反锁,走回到桌边,看看一旁似在深思的小主子,几番欲言又止。
晋琛却先出声:“先生以为,白俅这回遇袭,是何人所为。”
能把人重伤到昏迷的地步,来历自然不小。
自是有心之人所为,且在这蜀地,部族众多,但真正能和冉族抗衡的,也唯有羌族,这两族敌对了数百年,大小战事不断,一直以来,各有伤亡,然而又极为旷日持久,未曾真正分出个输赢。
晋琛听着薛昭如数家珍般道出两族种种过往,良久才低低地道:“打了百年,还打不出个结果,实在无用。”
薛昭顿时无语。
世子啊,你以为人人都是你父亲晋侯,要打就打,速战速决,且从未败过。
天底下,也唯有一个晋擎了。
最终,晋琛将话题转回到今天的晚饭上,问去哪吃。
薛昭指了指阿秀带来的食盒,里头都是冷盘:“索性这天也未到真正寒凉之时,我们就将就着吃吧。”
男人在外,大多粗糙,不必太过精细。
然而晋琛没碰食盒里的吃食,而是拿出自己的荷包,里头有桑柔为他准备的肉干,保留了原汁原味,且格外有嚼劲。
晋琛吃着肉干,越发想念母亲。
不知母亲如今在做甚,有没有同父亲置气,若有,就气久点,女人得有些脾气,才能制住男人。
没过两日,阿秀又找了来,这回带着大小姐一起。
白灵双目通红,肿得明显,似是哭了许久,见到薛家父子,招呼也不打,直接就问:“你们真的懂得医术,能救醒我阿爹。”
薛昭耐心安抚:“小姐莫急,令尊病情如何,我得先看过之后才能有所判断,如果小姐信得过,薛某这就随小姐去见令尊,但能否治好,也得看令尊病情如何,薛某也不敢打包票。”
白灵已没了主意,请了巫医来,治了两日,阿爹仍不见好转,反而半夜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