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 番外一

◎母亲叫我教教父亲◎

这日的松江总兵府内, 丝竹阵阵,喜气洋洋,一辆外观看似普通, 实则内里装饰不凡的马车停在了大门前, 前后均跟着持刀配枪,铁甲铮铮的兵士。

几名管事婆子早早候在外头,见车停了,赶紧迎上去, 将尊贵的女主人接下来。

桑柔搭着婆子的手, 上了轿,入到内院,却在院门口,遇到一女子从门那边出来。

那女子也瞧见了她, 眸光转过来,在她身上定住,饶有兴趣地打量, 却未言语。

桑柔迎向女子的目光, 不冷不热地扫了一眼, 便挪开了视线,径自朝里走。

女子顺着桑柔走远的背影又看了许久才收回,外表平静,内心却不以为然, 没想到晋擎那般的人物,竟也是贪念女色之流,倒是她看错了。

桑柔进到屋内, 见到一屋子的大红喜字, 回想自己成亲那一会儿, 已经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她的怀远,都快五岁了。

岁月如梭,眨眼间就过了。

听到动静的谢霁兴匆匆地从里屋出来,见桑柔立在堂内瞧着窗上剪纸喜字发呆,不由打趣:“你这是还想当一回新娘不成。”

“也未尝不可。”桑柔没什么情绪地回,目光一转,看向着大红嫁衣的谢霁,头一回瞧她这般女儿状,竟有些不习惯。

说来也是诧异,谁又能想到,谢霁竟和谌武凑到了一块,这对欢喜冤家,一蹉跎,就是好几年,成了大龄单身男女,才想到了要成亲这件事儿。

其实,若非这俩人行事出格,谢霁肚子渐大,再不成婚实在不好收场,这俩人还有得磨。

谢霁被岁月优待着越发美丽典雅的晋侯夫人瞧着,尤其肚子这块,顿时不自在起来,却又故作不经意地岔开话题:“方才出去的女子,你瞧见了没,打扮尤为精致贵气的。”

当然,光是那女子头上的珠翠凤钗,就能买下这座宅子。

有这等财气,自然不寻常。

桑柔也不问,谢霁就自发把人迎进内屋,端上瓜果,主动解疑:“此女名叫曾菀,想必你也有听过,但你们不知我和她的另一层关系。”

什么关系?

桑柔挑起眉头,和晋擎极为相似的表情。

谢霁看着一愣,果然是夫妻,睡一起的时间长了,举手投足,也越来越像了。

对晋擎,谢霁亦是感受复杂,敬佩他,又有些忌惮,疏离。

是以,她宁可留在江东,谌武将来调任别处,若是回到晋擎身边当差,那么她也未必会去。

好在,目前晋擎没有召回谌武的意思。

谢霁调整心情,在桑柔的注视下,尽可能平静道:“曾菀,河西曾家长女,也是家族着力培养的后辈,不同于我,她不必伪装成男子,即便为女儿身,也可以如男子那样做不少事,甚至比他们做得很好。”

桑柔也是近几年听说此人,毕竟河西离江这边太远了,即便晋擎已经将江两岸的地界,所有州县均收入囊中,也不会轻易剑指河那边。

曾菀,如今的宁阳郡王之妻,名副其实的高门贵妇,自己出身也高,有些想法,也实属正常。

谢霁忽而凑近桑柔:“我母亲,和她母亲是表姐妹,我和她小时还在一起玩过,后来大了才疏远了,这回我成亲,她千里迢迢地跑来看我,不说别的,为着母亲,我也得看着她平安离开。”

河西和晋家的关系如今十分微妙,骐州的李家宗亲们,包括云阳郡主在内,已经陆陆续续地移居到了河西那边,态度很明显,他们身为王室,支持的仍是属于李氏一脉的李璞。

这几年河西更是小动作不断,派遣幕僚游走各地,拉拢了不少贤才,宁阳郡王和曾家彻底绑在一起,招兵建营地,大规模屯军,意欲同晋擎分庭抗礼。

思及此,谢霁顿时紧张起来,忙问晋侯呢,这位世人眼里独一份的大人物,与其功绩和权势齐名的,便是爱妻的名头。

特别在平定江两岸动乱,归于一统后,晋擎更是与他的妻到了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地步,不少文人雅士笔下最偏爱的神仙眷侣,就是这一对,溢美的诗词层出不绝。

桑柔自己看了,都会红了脸,男人却觉诗词里褒扬的男女之情再美,都比不上他们夫妻二人私下相处更为情浓。

此次桑柔前来给谢霁贺喜,晋擎必然相随,还带上了抱着他们大腿,非要跟来的稚子。

只不过,路过外郊田间,看到农民正在忙于耕作,晋擎当即起了教子的心情,便把兵士全都留给了她,只余下一匹马,他则带着儿子去到田间,上一堂实实在在的劳作课。

闻言,谢霁不禁咋舌,伸出了大拇指,实心实意地夸晋侯,上能入庙堂,下能踩黄土,此间霸主,不是晋侯又能是谁呢。

然而,一想到郊外,也不知曾菀会不会经过那一带,又会不会遇到晋侯,谢霁又紧张起来:“我跟你讲一件事,你听了也莫激动,毕竟是过去的事,也不可能再成真。”

难得见谢霁这么紧张,桑柔反而弯唇笑了笑:“你该不会想说,这位曾家长女当年也对我夫君有意,欲结成秦晋之好,却未得偿所愿,于是另嫁他人,却仍念念不忘。”

谢霁嘴微张,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又朝着桑柔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中意的姐妹,除了你,也没人能嫁晋侯了。”

对于谢霁的吹捧,桑柔没当一回事,直言:“你所担忧的,不值一提,曾菀既然敢来,必然做足了全身而退的准备,且她也未必只为贺喜。”

意有所指的一句,谢霁目光闪烁,诶了声:“世上怎会有你这般的女子,智慧和美貌俱全,叫我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曾菀确实不只是为了贺喜而来,更有一层意思,却是为了拉拢她,连带着和谌武一起。

可曾菀失算的是,谌武对晋擎的忠心,豁得去性命那种,谢霁根本就不可能和谌武提半个字。

而谢霁本人,一直记着桑柔的救命之恩,也不可能和她的夫君做对。

更何况,跟晋擎那样强大的人物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谢霁还没蠢到为了那点微薄的姐妹情而自掘坟墓。

桑柔对谢霁还算了解,所以并不担心谢霁会有异心,此人经历过亲人的背叛,最恨的就是恩将仇报,背后捅刀子。

聊到后面,谢霁神棍似的在桑柔身旁低语:“我有预感,这位宁阳郡王妃是想同你一决高下的,她同我谈天时,就提到了好几遍,她生了一对双生子,异常聪慧,天赋极高。”

一女两子,便是曾菀最大的依仗。

一对比,桑柔只有一个儿子,显得单薄多了。

对此,桑柔却不在意,别人想多生那就生去,与她有何干系。教养如何,也看各人本事,连养个孩子都要攀比,功利心太重,活得累不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