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1)

“那我肯定不说,要是姑爷真不行呢,说给夫人听也是让她跟着白操心。”

“什么行不行的,我跟你交个实底, 东西我留下是我想换换口味, 但孩子这事你也别急也别催,催了我也不往心里去,你们白着急一场我也不会领情。”

这话说出来,原本还在换冰盆的丫鬟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阿柒也忍不住挺直了脊背。她们都明白,孟半烟说出这话来就表示她其实是不高兴了。

“姑娘,是不是我多嘴了。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只是……”

明明孟半烟只比自己大几岁, 但阿柒是怕她的。即便孟半烟脸上还挂着笑意, 阿柒却已经吓得连话都要说不清了。

“你只是为我好,对吧。”孟半烟却依旧笑盈盈的,甚至还挑了个好看的橘子剥开摆到阿柒跟前。

“我知道你是真的为了我好,所以我这会儿心情还不错, 要是换个嘴上说‘为我好’其实只是想看我笑话的人,我就直接把人赶出去了。”

孟半烟可以理解那些真想自己好的人,和自己的想法不一样。但她不能忍受她们老跟自己不一样, 时间长了再好也成了不好。所以才出言提醒阿柒, 让她往后自己多注意点儿。

“姑娘放心, 我明白了。”响鼓不在重锤,阿柒很快就明白了孟半烟的意思,给她保证过以后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在她有没有孩子这件事上,就伸手想要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回去。

“诶,这个留下,没让你把这个也拿走。”

“姑娘?”

“我留下看看,就看看行不行。”

一句话说得阿柒脸都涨红了,这些东西留下要是只看看那才是真见鬼了。不过她聪明,很快就学会了不该说的不说,之后喝过盏茶,把镖局最近的情况跟孟半烟仔细说过一遍,就起身走了。

户部的事情繁杂琐碎,武承安这个郎中大人正好又卡在当中间。再往上一步的侍郎尚书大人们只需决策大事,定下总体思路即可。

再往下的官吏多是负责具体事项,管好了自己那一摊子事就行了,天下社稷那样的大事,还轮不到他们操心。

就武承安这个户部郎中,位置不上不下身份也特殊,尚书侍郎有什么事都习惯问一句:小武大人在哪儿,他怎么说。

底下的官员吏员也多要琢磨武承安的态度,毕竟他见皇帝的时间可比阁老尚书们多,好些事能从他嘴里得一句实在话,就比自己闷头去想要强百倍。

武承安就这么莫名成了户部最忙的郎中大人。就连同品级的郎中也时常把手里差事跟他念叨,大家都清楚往后户部是谁说了算,眼下识时务些,以后说不定还能跟在武承安身后分一杯羹。

如此一来,本来就忙的人便越发忙了。哪怕武承安时常少爷脾气忍不住,也拦不住找各种借口要跟他寒暄结交。

甚至有些仕途不顺的老大人,年纪一大把还想拜到他门下,唬得武承安只能故技重施,捂着心口喊难受,哆嗦着手让安福安泰赶紧扶自己回家。

起初大家还有些顾忌,毕竟武承安这个病秧子的名声在京城传扬了这么些年,都怕真把人累出个好歹来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可时间一长,大家就发现这主儿就是看着病弱身板子单薄些,其实没什么大事以后,就不惯着他了。

今天又是这样,武承安本来都已经安排好了,下午早点走绕到城南去给孟半烟买点心和烧鸭。

没想到一条腿刚迈出门,就被两个主簿捧着账册给拦下来,只能转身回屋。等到真正回府的时候,天都快黑尽了。

“去看看今天备的是什么饮子,快些端过来,这才什么时候怎么就这么热了。”

“是你心太燥了,哪有那么热。”

以前总是孟半烟忙,忙府里的事忙孟家酒坊的事,有时候忙得狠了回来得晚,不管什么时辰武承安总要等到她回来了,才会让秋禾她们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过来。

在潭州的时候孟半烟和王春华母女之间关系再好,也不会有这样的等待。自己忙得顾不上回家,让小厮回去传个话,母亲也就自己在自己的小院里吃饭歇息了,顶多第二天早一点去前院看看女儿。

没想过嫁了人反而多了个人老这么等着自己,孟半烟起初不习惯,私底下跟武承安说过好几回让他别等。武承安总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下次照旧还要等,后来时间一长孟半烟也就不说了。

现在府里自己管事走上正轨,谢锋不仅把府里账房摸透,还从原本的账房先生和学徒里挑出来几个机灵的带在身边。

如今酒坊和府里的账目清楚明白,酒坊的生意也稳当着,轮到孟半烟变成没那么忙的那一个,她才发现那人没回来自己一个人吃饭,是有些没意思。

便也学着武承安的总要等他回来一起吃饭,好在武承安从不啰嗦,他就想要孟半烟等,他才不会假模假式说不要她等了,哪天孟半烟要是被母亲喊去正院吃饭,回来就剩他一个人,他还要顶顶不乐意。

“不是说入了夏户部的事情就要少些,我看着怎么也没少的样子。”

“少了也还是多,今年又比往年热得早,还有得忙呢。”

春柳一向最听孟半烟的话,她说不给冰镇的饮子就真不敢给,只从厨房端了碗在井水里稍微镇了镇的红豆桂花饮来。

武承安也不嫌弃,他清楚自己这身子再好也比不得常人,嘴上过过瘾就罢了,真作病了自己难受不说又得困着孟半烟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实在不划算。

喝了饮子收了汗,武承安略坐了坐才起身去里间把汗湿了的衣裳换成家里常穿的半旧道袍长衫。

两人对坐吃过晚饭,清口喝茶对坐半晌,把今日一天干了什么,家里外面有什么事都互相聊过说过,孟半烟才拉着武承安起身往里间走。

丫鬟们都自觉没跟进去,孟半烟这才翻身拿出一个小匣子来,打开给武承安看,“今天阿柒送来的,你看看。”

武承安又不是个傻子,只一眼就全明白了。武长安涨红了一张脸站在孟半烟跟前,仿佛又成了洞房花烛夜那晚的愣头青,除了喊孟半烟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

“试试?”

“试试!”

本着‘试就要试个够本’的心态,拉着孟半烟折腾小半宿的武承安,第二天顶着个乌青的眼底去了衙门,只留下腰酸腿疼的孟半烟赖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香菱,等会儿你就去把院门关了,今天别让那厮进门。”

本来今天酒坊里还有事,孟半烟特地起了个大早,软手软脚正要往拔步床下爬,就被早就醒了的武承安一把给捞了回去。

武承安在孟半烟跟前向来不计较什么丈夫的威仪,只要孟半烟能多依他一回,让他干什么都成。就更不必说昨晚上两人放下幔帐,一人执红烛一人翻册子的那一通勤勉学习,武承安如何舍得放她走。

“夫人放心,方才大爷出门的时候秋禾姐姐就顺道把门给关了。”

自打从松云院搬到东院来,两人之间嬉笑吵闹就更加没了顾忌。武承安是个好脾气的,被关在门外他也不恼,广袖在台阶上随意扫两下就席地而坐,任由路过东院的婆子丫鬟看着他惊掉下巴,他也不觉得害臊。

等到里头的孟半烟自己撑不住,过来开门把人从台阶上拉起来,他才会赖唧唧地起身,倚在孟半烟身上说刚刚把他关门外,被风吹着了难受,多走一步都要了命了,非要孟半烟把人半扶半抱着进屋才行。

原本今天几个丫鬟都想看大爷被关在门外又要想什么招数,却不想孟半烟这边先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