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平一把撸下?她的?手,他逼着她仔细看,好好看。
二人在屋里嬉闹半天?,等傍晚隋良和小崽回来了,夫妻二人才走出房门。
“婶婶,我今天?敲定一笔生意,人参要卖出去了,你们的?卖不卖?”绿芽儿跑来问。
“什么价?”隋玉问。
“五六百钱一根,年份长的?参都留在我们自己家了,剩下?的?参估计是一二十年的?参龄。”
“那我们的?也卖了,张顺,你明天?跟绿芽儿走一趟。”隋玉交代。
张顺应下?,他上?前几步说:“城里有五家铺子突然?不愿意做我们的?生意,不要我们的?毛毯和皮货,再不然?就?是压价很低。我打听了下?,没人愿意告知原因。”
隋玉了悟,“是我的?原因,没事,不愿意买就?逼着他们买,之后再有铺子找上?门买棉花被,你把毛毯、皮货和棉花被绑在一起出手。我们手里还剩十九床棉被,你们清点一下?一共有多少张毛毯多少张皮货,每床棉被上?分摊一部分。”
“好。”张顺应得响亮。
过后半个月,十九床棉被全部出手,隋玉从敦煌带来的?皮货和毛毯也卖空了。至于有没有人骂她,她也不在意,她在驿站吃好喝好,无?聊了就?在驿站里遛弯,驿站里的?驿卒她结识了七八成。
进了腊月,隋良带着奴仆从花家运来三百斤海带和二百斤的?虾干,同来的?还有花大当?家,他得知赵千户升官了,玉掌柜又得了封号,赶忙带着二百斤虾干来贺喜。
“应该是要出关,你问这?个做什么?”隋玉说。
“我听闻长安城好几家商铺都不愿意买你们的?货……”
“结果?是谁嘴硬谁吃亏,我的?货都卖光了,价钱也不低。”隋玉打断他的?话,“花大当?家,你有事说事。”
“好吧,是这?样的?,我在长安开了两家铺子,一家卖海货,一家卖皮毛,你的?商队以?后从关外买了皮毛,到长安来了,我们家全收了。旁人给什么价,我们也给什么价,绝不压价。”花大当?家拎起酒壶给隋玉和隋良各斟一杯,继续说:“我给你们行方便?,你们也给我们做个人情,明年运进关的?棉布和棉被全卖给我们。”
隋玉想了想,说:“我们的?货多,进关一趟就?是二三十万钱的?货,你能吃下??”
“能不能付一部分的?钱,再赊一部分的?账?你也清楚,我们的?商队这?两年靠卖海带才又爬起来,家底不丰。”花大当?家端起酒杯一口喝尽,又提起酒壶斟一杯酒,他举起酒杯,说:“玉掌柜,我们是老交情,我的?人品你知道,我家里的?人住在哪儿,你兄弟也清楚,我欠你的?账肯定会结清,跑不了的?。”
隋玉微微一笑,话说得再真诚也掩不住他的?算计,花家想在长安开铺卖皮货,但没钱进货,恰好听说她似乎有难,赶忙过来捡便?宜。看似是帮了她的?忙,实则他只出个铺面,挂着空账卖货,怎么都不吃亏。
“我们都是走商的?,都清楚商队在外行走的?风险,遇匪遇寇或是遇到暴风雨天?,别说是货要受损,就?是人和骆驼也是安危难定。我不是不信花大当?家,只是我养的?嘴多,人和骆驼只要能喘气就?要掏钱买粮买盐买草,我不担心你赊欠着账不还,不过我家底薄,就?等着商货卖了养家。”隋玉缓缓开口,“这?样吧,你的?铺子开了,想要多少货,能买多少我卖你多少,花样和款式由你先挑。如何?”
花大当?家暗暗叹一声,这?人实在狡猾,他苦笑着说:“那多谢玉掌柜了。棉布和棉被的?事?”
“也可?以?卖给你,卖给谁都是拿钱,以?我们的?老交情,肯定是优先卖给你。”隋玉说。
花大当?家又道声谢,他抿口酒,心想这?样也还行。
“今年过年你们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去我家?我家里人多热闹,吃过年夜饭,我领你们在陵邑逛逛。”花大当?家开口邀请。
隋玉看向隋良和小崽,这?二人摇头,她笑着拒绝了,“谢花大当?家好意,我们就?不过去打扰了,你常年在外行走,难得回来一趟,跟家人好好聚聚。”
花大当?家不勉强,待席散了,他就?离开了。
而隋玉和赵西平在他离开后换上?粗布衣,有驿卒打掩护,夫妻二人从驿站的?后门溜出去,他们没有进城,而是带着奴仆去咸阳原,前些年说要祭拜大司马,一晃就?是四五年了。
山里打猎
“我头一次来长安就是住在那里。”隋玉给赵西平指, “看见横亘在地上的土墙了吗?听本地的人说,这里是秦朝皇城的遗址,坍塌风化的土墙是城墙。”
“我们去?转一圈。”赵西平来了兴趣。
隋玉跟他一起去?, 秦皇城的遗址上除了断断续续的黄土墙, 其他什么也不剩下,值钱的东西早被人挖走了, 就是木椽子也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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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烧成灰了。
走近了, 隋玉看见一个冻得嘴巴乌青的妇人在断垣下刮黄土, 风捎来奶味和尿骚味,她明白了, 这个妇人家里还有个在吃奶的小孩,老墙上的土刮下来能敷在小孩的胳肢窝、腿窝或是屁股沟,治蜇皮有奇效。
妇人打量他们几眼, 她捋了捋垂下来的头?发,攥着一把细土脚步匆匆走了。
小喜走上前?捻撮土,说:“好细的灰,比面还细腻。”
赵西平手指一动,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兜, 里面的铜子倒出来递给隋玉,他也蹲过去?找个干净的地方用指甲往布兜里刮土。
“敦煌又不缺土。”隋玉忍俊不禁。
“这可是皇土, 带着帝王之气, 多好的东西。”赵西平说得认真, “敦煌的土带着沙粒,不如?这个细腻。你?要是再给我生个孩子, 我用皇土给他敷屁股。”
“要是生不了呢?”
“那就是我命里只有一子, 这个好东西我留给隋良和小崽。”
小喜看了看, 她也掏出布兜装带有帝王之气的皇土,不过她还是个大姑娘,不好意思?说留着给她的孩子用。她借口说:“柳芽儿成亲一年了,我给她带两兜回去?,回头?去?殷婆和梦嬷面前?邀功,让她们给我做好吃的。”
甘二和李武听了,二人默默走过去?,也凑在断垣下刮土。
一柱香之后?,主仆五人心满意足地离开。
剩下的路边走边看,前?些天下过一场冬雨和毛毛雪,地里的冬麦长得绿油油的。甘二看见麦地里有野生的萝卜秧,他给拔起来带走,说要带回去?喂骆驼。
冬天野外看不见一个人影,但?鸟雀不少,甚至离得老远都?能听见山里野鸡的叫声。
寒风吹得脸蛋僵硬,但?身上走热了,主仆五人都?穿着棉袄棉鞋,小半天走下来,身上还走出了汗意。
在驿站歇了一个多月,隋玉出门走一趟,身上格外舒坦,关节也活动开了,身上的笨重感随之散去?。
走到山脚下没看见守陵的人,隋玉呼着白气念叨:“莫不是还要进山?”
“我们明天再来,明早吃过早饭就过来,带上陛下赏的弓,我们进山打猎。”赵西平提议,“反正离开春还早,我们又不方便进城,不如?就往山里跑,既能消磨时间也能锻炼身体。免得吃吃睡睡一整个冬天,明年二月离京上路的时候,你?们身子吃不消。”
隋玉赞同,“行,我们敦煌可没有这么多树的山,借着这个机会,我们过过打猎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