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纠结,这个?模式就相当于她当老?板,放采购和销售出门,唯一的不同是,钱和货都跟着采购和销售走,是买还?是卖,完全不过她的手,风险太大了。
“姐,我跟着商队走,我替你守着钱和货。”隋良再次说。
“不用你,有?你宋姐姐替我守着。”隋玉拒绝了,她跟赵西平说:“可以?,那就试试。先缓过这几年,等我们?的棉花种出来了,我就是卖棉被棉衣和棉布的大商贩,到时?候我可以?养个?商队,商队不听话,我还?可以?跟过往的商队做生意。”
隋玉突然反应过来,在古代,很多大商人都养有?自己的商队,不同的是他们?的商队里?肯定有?自己的族人,而她的商队是由奴仆负责,但?有?利益牵扯,她觉得能栓住人。
她这边有?了决断,张顺也做好了决定,他快步过来,说:“主子愿意相信我,我绝不让你们?失望。”
“你们?准备准备,过两天跟着宋当家的商队一起出城,你们?跟徐李两家的商队同行。”隋玉说。
张顺下去?了,隋玉进屋翻出练字用的木板,她把上面的字洗干净,晒干了重新写上字,趁着客商们?吃饭的时?候,她用铁条把木板钉门上。
“玉掌柜,你在砸什么?”一个?镖师问。
“悬赏告示,宋当家要抓她家的三个?逃奴,死活不论,只要把人或是人头带回来,就赠一头骆驼,若是赁骆驼,可免五头骆驼的租子。”隋玉说,“就看?哪个?商队有?这个?机遇了。”
“不一定是商队,有?专门做这个?生意的侠客,你挂着吧,明年开春前,指定有?人接这单生意。”镖师说。
隋玉心?里?放心?不少,以?后她若是遇到背主的仆从,也挂悬赏。
次日,隋玉找到隋良,她先把她给商队上的重重锁一一交代清楚:仆从识路且知道她做生意的门路;家里?的仆从经过考验,忠心?方面没多大的问题;有?律法约束,就是有?逃奴,她可以?报官;还?有?宋娴帮忙盯着,买卖不会出现大问题。
“你还?想跟着商队离开敦煌吗?”隋玉拉着隋良的手问,“不考虑为我盯着商队的事宜,单单问你自己的心?,是想留在家还?是跟着商队出门闯荡。”
隋良缩了缩手,问:“你以?后还?会带商队做生意吗?”
“会。”隋玉给出肯定的答复,其实让她放手奴仆带商队做生意最关键的一点,是她放心?不下种棉花的事,她明年大半不放心?离家,所以?只能采用这个?主意。
隋良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
他还?是更想和姐姐一家待在一起。
一番苦心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 隋良听了一下,出声问?:“姐夫,是?你回来了?”
赵西平“嗯”一声, 他走进门, 站门口打量一圈,问?:“怎么还没收拾行李?我刚问?徐大?当家了, 他们后天一早就出城 ”
“什么?”隋良顿住了, 他停下数铜板的动作, 站起来说?:“上午那会儿,我姐来找我了, 她没跟你说?吗?”
很显然,他有些无措和尴尬,甚至不好意思张嘴说他不跟商队同行了。
“没有, 她吃过饭就抱个木箱进城了。”赵西平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扫过床尾,折叠整齐的衣物一半是?小崽的,把玩的羊膝骨、扁石头?、小木梳散落成片,角角落落都昭示着小崽挤占了他舅舅的地盘。
见此, 赵西平放缓了语气,问?:“你姐是?不是?不想让你跟着商队走?所以你改变主意了。”
“我姐说?她以后还?跟着商队出门的, 到时候我再跟她一起。”隋良背过的手紧紧攥着, 他皱眉问?:“莫不是?我姐骗我了?她说?商队的安危不用我操心。姐夫, 你别跟我兜圈子了,直说?吧。”
赵西平看着他, 说?:“我也觉得让奴仆带着驼队走这一趟应当没什么问?题, 不过有你跟着,商队有个主事人, 奴仆的户籍捏在你手里,商队的事会更稳妥。”
“那我后天就跟着商队走。”隋良听明白了,他姐夫是?想他跟着商队去长安的。
他这么痛快答应,赵西平又犹豫了,他叹一声,说?:“隋良,你别觉得姐夫薄情?又狠心,孩子给我带大?了,客舍的生意有人接手了,就翻脸不认人,要把你踹出家门去受惊受难……”
“没有,姐夫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隋良打断他的话?,玩笑说?:“之前?我说?小崽小气的性子随我,那是?乱说?的,我真不是?牛心左性的小心眼。跟商队出门做生意,我以前?就想过,不过那时小崽只有两三岁,我姐不在家,客舍也离不了我,所以才一直没念叨过。姐夫你放心,这就是?我的家,我能出去也能回来,不是?你逼我离开的。”
“那这一次……”
“我姐两年没在家了,我想跟她待一起。”隋良挠挠头?,没好意思说?自己一个人离家跟着商队走,他有些害怕,而且他还?没走就想家了。
“你先跟着商队走一趟吧,出去一趟再回来,到时候要是?还?是?喜欢待在家里打理客舍的生意,你就留家里。”赵西平念及自己在隋良这个年岁是?什么样的,他掏心窝子地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心想出门闯荡,做梦都想参军杀敌,完全不想留在家里种地,那日子就像地里的麦子,今年割完一茬,明年还?有,年年都一样,实在没意思。后来真上战场了,睁眼闭眼是?提着自己的人头?在过日子,做梦都是?自己被?乱箭射杀了、被?马蹄踩死了、被?匈奴兵捅死了,之后从战场上下来,我喜欢上安稳的日子,睡前?能知道醒后要做的事,那让我心安踏实。我想说?你一直过着吃了上顿不愁下顿的安稳日子,过久了,就不敢出门了,怕风怕雨怕三餐不定。所以你要出门一趟,离开我和你姐,不用再顾虑小孩,到时候再看看,你是?愿意留家里打理客舍的生意,还?是?也想跟着商队闯荡,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我不再插手。”
隋良听得脸红眼热,他走到床边,不害臊地一把搂住赵西平,感动地说?:“姐夫,我以为你是?个寡心肠,没想到还?有为我考虑这么长远的时候。”
赵西平嫌肉麻,一把推开他,他又搂上来,还?越缠越紧,推都推不开,他只好由着他。这个小舅子有时候真像个姑娘家,他都纳闷怎么养成了这个性子,大?大?咧咧、直心肠、要说?他没心没肺,他又不缺心眼,要说?他一根筋,像个没头?脑的傻瓜,他打理客舍又是?一把好手,还?明是?非。难怪隋玉不愿意让他出门,隋良活得像个太阳,纯真得没有一丝阴霾,长胡子的年纪了,他身上甚至没有属于?男人的攻击性,这样的性子太难得了,她有能力,所以就想护着他,她活得用力又世故,就想让隋良过得随性自在。
不过赵西平是?男人,他偏向?让隋良长出棱角,男人要有个男人的样子,不能以后二三十?岁了,还?像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样。
想是?这么想,赵西平嘴上却忍不住说?:“出去见见世面,我们不图什么,但你不能害怕出门,要是?实在不喜欢奔波的日子,这客舍的生意还?是?你的。”
隋良应好。
“爹?”小崽探头?探脑地走进院子,见舅舅的房门开着,他大?声喊:“舅舅?你在家吗?来生意了。
”
话?喊出口,招呼已打,他冲到敞开的木门前?,一眼看见他舅舅赖在他爹身边撒娇,他停下脚步,咬着手指头?望着他们。
“看什么看?”隋良粗着嗓门问?。
“舅舅你真不害臊,我都不撒娇了你还?撒娇。”小崽鄙夷,“你羞不羞?”
赵西平笑了,他推开隋良,大?步出门。
隋良才不羞,他面带得意地跟出来,撸着外甥的包包头?说?:“你就是?吃醋。”
“我爹跟你说?什么?”小崽压根不吃醋,他一心琢磨着探听小秘密,惦记着去他娘面前?卖弄。
想起要离家大?半年,隋良心里一紧,他脸上的笑没了,失落地蹲在地上。
“舅舅,我爹训你了?”小崽凑近问?。
“没有。”隋良伸手抱住外甥,他离开敦煌后肯定很想小崽。
小崽什么都不知道,他被?舅舅吃力地抱出去,乐得嘎嘎笑。
隋玉傍晚回来,路上遇到往客舍送猪肉的小子,他是?杀猪佬的大?儿子,随了他爹,长得五大?三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