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的他把她当作神骨神莲。想的是,既然是他的所有物,自然要和他生生世世不分离。

若要分离,那他必先毁了她。

独孤极不愿为过去做一句解释,没必要。

但他这一刻大概是昏了头,对白婉棠道:“你向我认错,发誓你以后会听话,我就饶你一回。”

他盯着她看,自认已经是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额外开恩,她不能太不知好歹。

可白婉棠的眼帘半垂,像是疲惫至极,不再看他,轻声道:“独孤极,你真不要脸。”

独孤极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感到了莫大的可笑和耻辱。她不领情,他就好像是在自作多情。

“来人,把她绑起来吊到车后去。”

独孤极死死地盯着她,看着她被绑起,被带出去。

至始至终,她没再看他一眼。

她累极了,低垂着眼帘,像是要睡过去,可她根本无法睡。

她眼前是她送给他玉佩那个夜晚看到的烟火,是他说“在这世上,我会信的只有你”,是他紧紧地牵着她,和他一起在踏着月色,回家去。

那些声音和画面变得越来越远,逐渐成了一个个羞耻的字眼。

她忽觉原来自己过去三年都只是一个小丑,还自以为谈了一场双向奔赴的恋爱。

她想把自己藏起来。

她羞耻难当,无地自容。

她被绑到车舆后,听见身后隔着一个车壁的车舆内,传来他隐含怒意的呵斥:“白仙仙,这都是你自找的。”

“你说得对,真他妈的对。”

白婉棠气得大骂回去,“你个活了上千年的老不死的东西,你真是不要脸,这种情人间的玉佩,你也好意思收!哪怕你来抢,我都不会觉得你这么不要脸!”

“独孤极我告诉你,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这对玉佩!”

周围的魔军听见她的叫骂,吓得抖如筛糠,连忙上前一人把她嘴堵起来。

结果她又开始不依不饶地用脚踹车舆,嘴里“唔唔唔”的,想也知道是在骂人。

他们只得把她绑得跟蚕一样,时时刻刻看着她,等独孤极下令如何处置。

独孤极被她气得头一阵阵的疼。想叫人把她手脚剁了,舌头拔了,不死就行。话到嘴边,却成了冷冷的一句:“把她拎远点,别让我听到她半点动静。”

他想她再敢骂一句,他就立刻出去亲自杀了她。

但白婉棠也不是傻子。听出他气极了,也就满意地及时闭嘴,翻了个白眼不再骂骂咧咧。

他现在还没杀她,说明她还有活着的机会。她可不想因为冲动而死。

叩音把她拎起来,像观察奶狗似的来回看了她一圈,然后丢到魔军队伍最后方。

白婉棠被迫看起魔族与修士们的交战。

这一场战斗是碾压性的。不消片刻,魔军便大获全胜,几乎一半的修士死在魔族手里。

柏怀未能及时进入无相城,只得暂时逃离。

崔羽灵虽十分想父母能投靠魔族,但她也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在魔族中是保不住不愿投降的崔虚和北冥湘的。

在无相城门关上的前一刻,她假借攻击的动作,将崔虚与北冥湘推进了无相城中,恨铁不成钢地怒吼道:“何为正道,何为魔道!我所做的不过是想让自己,让你们都活得更好罢了!”

这动作逃不过白婉棠的视线,更逃不过独孤极的眼睛。

但独孤极什么也没说,白婉棠联想到了原书剧情就是一句“何为正道,何为魔道”,让独孤极开始对崔羽灵另眼相待。

战场的尘烟随无相城的云雾一同散去,偌大的空地上,只余遍体凌伤的修士沦为魔族俘虏,还有气势汹汹的魔族军队。

驳曲上前询问独孤极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独孤极没有犹豫便道:“杀。”

众修士愤然不屈地盯着那车舆内的人。

过了会儿,魔军听令准备动手。

崔羽灵连忙制止,上前隔着车舆对独孤极低声说了些什么。

须臾,独孤极便改口道:“罢,先留着他们。”

白婉棠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她被五花大绑地丢在魔军末尾,瞧着这一幕反而禁不住笑了下,心道女主的面子就是大。

*

魔族行宫离此地有段距离,不算远,独孤极却叫人在此扎营。

魔族一向简单粗暴,行军途中露天而眠才是常事,但独孤极非让他们自己动手扎营。一群魔打修士只要五分钟,忙活营帐却弄到了大半夜。

独孤极很有耐心地等着,待他们弄好营帐,还面无表情地夸奖了他们一句。他们顿时群情激奋,恨不得当场为他肝脑涂地。

他惯会玩这招,对她也是如此。白婉棠小声骂了句“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