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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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暖阳,万木复苏,山边一处一显眼的茅屋在这红霞染天的傍晚时分,透着袅袅炊烟。大伙围坐在桌边,看着明樱忙碌的端出一道道让人垂涎的佳肴。

“明樱,别忙了,一会便要启程了,随意吃些就好。”这一桌的菜,勾他们吃上好几天的了,明宣无奈的唤停妹妹正匆忙离去的背影。

怕她不依,索性连拖带拉的直接将她拽入坐。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嘛!”隐忍了好些天,终于明樱低嗔出声。伸出手刚想缠住明宣撒娇,却被他猛得一瞪,转而只好望向姿晴。

方才还认真享受着眼前美食的姿晴,这才回神,甜笑看向明樱,一语中的:“难道你不想致陵了吗?他可是该把你念死了哦,何况我还需要你帮我保护小蕊,将她毫发无伤的送到公孙手里呢。”

“王妃,你也和咱们一块去吧。王爷也该把你念死了,再加上小郡主的时,他需要你。”见状,冰蕊也帮腔劝着,实在不愿和她分开。

“所以我更需要你们去告诉他,我安然无恙。从我带着你们离开白鹭园的那天起,这局已经覆水难收了。”她转头,淡淡的笑,始终未曾透露稍后的去向。

不想再听任何人的劝,亦是谁也劝不动她了。纪儿的仇她要报,辰啸她也要亲自手刃,才能结束这天下纷争。

这些天在市集她听到了不少关于义军的消息,长公主一反常态改守为攻,发信前去朝廷求兵援鄂州,然朝廷收信后却只暂搁不表。此战不仅被义军成功的草人借箭,更有传说中凌乾的地下奇兵相助,兵分两路,明守暗攻,顺利攻破鄂州。

说书人称此战为“鄂关大捷”,百姓说云王爷料敌制胜、用兵如神。短短几日,他建议了牢不可破的威信,不少将才前去投靠,而朝廷就更确信了云王叛变,勾结凌乾谋反之说。

姿晴知道,破了鄂州,让长公主亲自领的兵失守,即昭示着辰宇视死如归的决心。按照当日辰啸的命令,鄂州之后所有城镇皆已无重兵把守,不出一月辰宇便该率兵入京了。

她,也是时候该行动了。

便是在势在必行又自信满满的眼神下,谁也没办法再尝试去阻止,彷佛姽婳如谷姿晴这般的女子本就该如此,粉笑淡定间倾人城池。

已无需祸水之颜去点缀,她的韵无人能替代,于一统义军的云王爷,于坐拥天下的辰啸,皆如是。

这夜,鲜有人迹的山腰一如既往的静,弦月细弯如镰。忽而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而现,匆忙的马蹄声划破长空,直至山角处才定了半刻,分道而行……

“为何非要亲自动手?”终于明宣还是问出了口,忍耐了太久,满腹的疑问:“依你从前的个性,因该会去辰宇那,安然处世,任外头硝烟弥漫也不会想插手的。”

“不为什么,好玩而已……”掀开眸,姿晴转首望去,随意的掰了句。再瞥见明宣微挑起的眉梢,很是不满的表情后,才正了神:“为了纪儿啊。”

调回目光,明宣不再多问了,隐约他知道不会是那么单纯的理由。就算是纪儿的死确实能让她万念俱灰,但是姿晴依旧不会是随意颠覆秉性的人。但若是她不想说,他便也不想问,终有一日,总会知道。

“明宣,谢谢你。”

静了良久,姿晴望着帘外的月,忽而出声,悠扬的口吻,夹杂了太多。幸好有他一直陪着吧,不然仅靠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呢?

“呵……比较下来,你更该谢他吧。”明宣微愣,随意吐出一句寓意颇深的话。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暗酝,谁都没再把话聊深了。那个为了姿晴一再放弃的凌乾王啊,生死刹那间如神来之兵般救了明宣,出嫁前夜又如入无人之境般安全的带走了姿晴,这一切皆是为了换眼前这女子傲然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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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长公主求见。”轻挥拂尘,林蚺的音飘至,扰了殿上正闭目养神的辰啸。

他微抬眸,细眯的眼透着无法言喻的邪肆,“说朕龙体微恙,不见。”

闻声后,林蚺转眼向一旁恭候的小太监示意了下。自己侧退至一旁站着,等候皇上的命令,他知道皇上该是有太多问题想问他,隐忍了多日,亦是快到了极限了。

果然,没出多时,辰啸便开了口:“你有查到她的消息吗?”

“回皇上话,奴才派了不少人去打听,丝毫没有晴姑娘的消息。就好像……好像消失了般。”他回着,毫无隐瞒,知道自己近日来的动作瞒不了皇上。

眼前龙椅上的男人并非如外头传言那般,沉迷女色,荒废政业。不闻不问间,他就如头睡狮,警惕着全身的感观睨着周围每一个动静。

“是吗?消失了……”他闭上眼,重复呢喃,无数遍后才继续:“凌乾那有什么动静吗?”

“很静,静的有些不寻常,没有任何消息。仿佛想要坐山关虎斗般,义军那也不见有和凌乾有联络。”林蚺恭敬的回着,额间有些微的冷汗沁出。果然啊,似乎不管他多小心,居然依旧没有任何是皇上所不知的。

辰啸起身,走至殿边,抬首望着月怔愣出神。她还好吧,当真对他就那么难以消散去的恨吗,静想多日,他仍旧无法抹去心底的妒。她不信他,无论他做了多少都比不上辰宇一道眼神。

重重的舒出一口气,也泄尽了近来所有的挣扎。是该振作了,该来的都要来了,容不得他再任性了,想着,他转首看着仍旧呆立在殿中的林蚺,冷声开口:“以后少跟长公主接触!”

言罢,便仍下脸色惨白的林蚺,举步离开了。

{13}千均担 蝶泉春晓

天下骤乱,群雄并起,恰逢春日的京陵尤为萧条,民心动荡。文武百官皆眉头深锁,朝堂上,精雕细琢的龙椅空矗着,德王爷锦袍加身,立在龙椅旁,背手而握,徘徊难定。

长公主垂帘端坐,吐息间,气若游丝,教人扼腕的憔悴。

“王爷,该请示皇上定夺了。”众目睽睽下,白丞相官拜觐言,脸上岁月刻画的纹路愈渐清晰,狭长的眼梢挑起,透着失望。

浓郁到让百官心惊的失望。

“皇上说了,静候他的命令,圣旨未下,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违者以叛国处置。”出声的并非是人人寄于希望的德王,而是林蚺。

拂尘仍在,依旧身着大内总管的官服,言谈间,却已不再谦和。即便立于一班重臣前,微仰的首,挑着不容置疑。

底下,无数人的脸上扬着不服气。可却都不敢开口,只因他们代为掌政的长公主都不发一言,任由林蚺说着所谓的圣意。五天了,已经整整五天他们间任何人都无法再见到皇上,联名觐见亦是在玉宣殿前被林蚺驳了回来。

让人无法不去疑虑,他们的皇究竟在哪,局势动荡如此,他还能静看着吗?

“王爷,长公主,如今义军已逼近京陵,就连凌乾的人马也愈发兵临城下了。若在不试图出兵阻止,漓朝基业将毁于一旦啊。长公主当真就这样看着先皇当日打下的江山这样易主了吗,所谓圣意也不过是我们听着这太监胡诌,叫臣下们怎么信服。”出声的依旧是白丞相,一脸忠肝义胆。

“怎么,丞相认为您还是当日的国丈吗?如今连皇后都跑了,皇上留着你这条命已经是恩泽了!难道皇上的圣意不该由奴才这近身公公通传下来的吗,还是您压根就不相信皇上……”

“林蚺,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眼见局面愈来愈僵,林蚺的话已惹的下头怒目连连,一场舌战眼看蓄势待发。忽而帘被挑起,长公主一身雍容,缓缓步出,丽眸撇向丞相,淡言:“白丞相这时候才想起先皇,会否太晚了,既然如此忠君,当日又为何第一个违了圣意?”

这话轻如春风,柔曼的抚过,却让白丞相惨白了脸,心绪的垂首,不敢再多话。看来当日他一路助辰啸登基为帝所做的一切,这长公主都看在眼里。

“谁都不用说了,皇上又岂会看着自己的江山步步沦陷。一切就先按林公公的意思办,记着,有本宫在不会让任何忠臣委屈了!”悠扬的音里满是坚定,无法去置疑。

这一刹那,望着眼前的女子,众人偏是反驳不出一句话,皆如被蛊惑了般,跪拜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