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唯诺的转身,立刻拉开仅有一步之遥的马车车帘,恭敬的待王上车,不敢出声。这年头,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3}万斛伤 真相大白
隔日一早,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空气中参了浓浓的泥土清新味。地上的水洼积的太过深厚,仍旧未见消退。
姿晴披着薄纱质的罩衣,伸了个懒腰后,斜靠向身旁的门框,看着后花园内正笑闹着的丫鬟们,忍不住跟着嘴角也溢出笑容,甜的沁人。
“王妃早,奴婢们给主子请安。”一见到王妃好整以暇的身影后,众人连忙收拢笑脸,恭敬的行礼。
姿晴微点了下头,继续笑着,全无王妃该有的架势,反倒开心的跑上前去:“放纸鸢哦,我跟你们说哦,我纸鸢放的可好了,来,给我。”
她开心的接过一旁丫鬟递上来的蝴蝶纸鸢摆弄着,多好,连她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有闲情逸致玩这东西了。想起以前在皇宫里,虽然规矩严的很,可她还是常和致沁姐姐偷偷溜去花园放,为了这事致陵和公孙都没少发过火呢。
“昨儿幸得王妃开恩,让姐妹们能借着清明的借口回家去省亲,这纸鸢正是小薇昨日带回府的。到底还是些孩子们,这不一放松就收敛不回来了,您可千万莫怪罪。”见王妃出现后,丫鬟们个个低着头,连气都不敢喘一下,皆怕是自己的笑声扰了主子的清梦。冰蕊才无奈开口,替她们解释着。
“哪会啊,我有那么恐怖吗。这儿是云王的瞻园,无需守太多戒条规矩,会把人憋闷坏的。”姿晴有些受不了的亲和开口,也难怪他们了,平日里伺候王爷惯了。
而她有了身孕后,更是被看的紧鲜少露脸,弄的大伙诚惶诚恐的,皆以为她的性子也快和云王差不多严谨了,诸不知,谷姿晴可是闹腾的出名的。
“奴婢就说嘛,你们啊都放心玩吧,咱们家这王妃主子可不像其他王爷府里的,可好伺候了。但凡能让主子笑到岔气的,稍后定会重重有赏的。”冰蕊大胆的取笑着,也算是陪姿晴一路熬过来的人了,怎能不清楚她的性子,小事上闹闹无妨的。
“你这丫头胆子倒是越来越大啦,连我都敢闹了,这样不行,要罚!”撇过首,姿晴一脸的严肃,认真的琢磨着,许久才开口:“就罚你帮我把这纸鸢放上天吧。”
天啊,是太久没碰了吗?怎么她就折腾了半天,这怪东西都没往上的趋势,反而不断的落地。瞧身旁那群丫头们,一个个偷笑的摸样,真是丢脸丢到家啦。
罢了,反正也习惯了,想着她大方的伸出手,将纸鸢塞入冰蕊手中,一脸恳求的摸样,嘟着嘴嚷嚷开了:“得,你们想笑就笑吧。瞧那一张张脸,都憋的跟个番茄似的。”
被她这么一说,那些尚且年幼的丫鬟们倒也无所顾忌了,大声的笑闹开来,气愤融洽的压根就不象主子和奴才间。
随着冰蕊的巧手,那只蝴蝶纸鸢飞上了天,柔风下像是扑闪着翅膀,煞是好看。让姿晴忍不住兴奋的拍手蹦跳着大叫,“小蕊好棒,飞起来了呢,跟公孙哥哥一样棒。哎呀,继续继续啊,千万别让它掉下来啊……”
天真的摸样跟个孩子没两样,让刚上完早朝回府的辰宇都看的错了神。回过心绪后,一声暴吼随即传出:“谷姿晴,你给我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果然,闻声后,姿晴很听话的保持着站姿,没有了任何动态。然估计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他们的王妃哪有那么听话,无非是被突然出现的云王吓傻了,动作僵硬住罢了。
这一幕,让尾随而进的公孙、明宣等人禁不住喷笑出声。原以为赫骞闹到了家门口,会让这丫头有阵子笑不出声,没料,她居然丝毫没变,反更变本加厉。
“王爷,你回来啦。”反映过来后,姿晴很没义气的抛下那群丫鬟,扑向辰宇。
这种时候,她清楚的知道什么都是没用的,就算乖乖听话等下一定还是免不了一顿怒骂,唯有……撒娇。
稳稳的接住那飞扑而来的身影后,确认她安然无恙,辰宇才放心的舒出一口气,抱怨:“我早晚会被你折磨死。”
“哎呀,怎么可以大清早的就死啊死的呢,多不吉利。”
居然能这么大方的忘却掉自己犯下的错误,还煞有其事的指责别人。全天下能把此事做的如此理所当然的,怕也只有姿晴一人了。
“你们再这么情意绵绵下去,怕是赫骞在正厅要等的抓狂了。”低哼了,明宣找了个极好的借口,打断了那忘我的两人。
“赫骞来了吗?对哦,他说过今天会来看我的,那快走啊。”说着,她爽快的离开辰宇的怀抱,往正厅走去。
突来的空落,让辰宇很不舒服的皱眉。看来,他真的有必要让他的王妃记住,看见别的男人是不必太兴奋的。
“公孙!你还不走?”望着已远去的俩人,明宣回头看着仍愣愣站在原地的公孙,喊道。
望了眼不远处双颊嫣红的小蕊,公孙低下头轻声的道:“你们先去吧,外头那个惊喜能让小晴乐上好一阵子了,我一会儿便来。”
眼神环顾了一圈后,明宣微微一笑,了然的点点头,转身离去。只可惜了那只手工精致的纸鸢,早已被执线人放开,孤苦无依的飘在空中。
以及那仰着头,不断冲着天空大喊“弟弟”的丫鬟小薇。
……
“到底是什么惊喜?”姿晴丝毫不觉辛苦的反复询问。
回应她的始终是一片的沉默,明宣很事不关己的望着远处,不予理会。唯有把目标转移到辰宇身上,“辰宇,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告诉我好不好,好难受。要是一会我看到惊喜,还当真忍不住表现的很开心,会让赫骞和得意啦,你该不会想看到他得意的样子吧。”
这女人,她太过清楚的掌握了他的软肋!辰宇握着拳,紧崩的表情,只冷迸出一句:“不知道。”
“讨厌,都是一群见色忘义的小人。亏我平常对你们那么好,什么好事都总先想到你们……”一无所获后,她一路不停的碎念着。
说出的话越来越不着边际,让一旁听着的辰宇和明宣不断的抽搐着脸。只是这恬噪声,在他们步入正厅后立刻消失。转首望去,姿晴张着嘴,一脸惊呆了的表情紧瞧着跟着笑的温煦的男人。
那摸样当真可以用痴呆二字来形容,辰宇望着这样的姿晴冥想着,他从未见过她这样失神。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早朝完公孙见了他也愣了良久,苦于对方的冷漠一直都未开口说话,如今姿晴亦然……
“修哥哥……”良久,她终于轻唤出口,带着不确定。揉了揉眼,再继续望去。
怎么可能,当年是她亲手替他立的衣冠冢啊!对了……那只是衣冠冢,她曾不顾致陵的劝阻,骑马亲临边关战场,那在一堆的狼迹中寻了整整两天,都只寻到他惯用的铁矛,确实没有他的尸体,那眼前的人……
“傻瓜,小心苍蝇飞进嘴里哦。”相比她的惊讶,博巴修要沉着的多,依旧微笑,伸手柔抚向她的发。
“真的是你,你没死,修哥哥还活着,居然还活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她扑进那个熟悉的怀中,泪盈满眼眶。
这个待她最无私的哥哥,曾和致陵亲手牵她走出媚香楼,予她重生的男子。姿晴曾记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看他捐躯沙场,无力相助。成修的死让她哭了太久,恨透了自己的女儿身。
他死后的帅印之争,更让她恨透了世事。如今,他还活着,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像以前一样冲着她温煦的笑,骂她“傻瓜”。
“都快做娘亲的人了,居然一点都没变。真亏了那家伙放心把你一个人留下,要是没有云王,真怕你被生吞活剥了,都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有些无奈的低下头,看着怀中泪眼淋漓的小东西,成修开口慰着。
“是啊,你们没有一个有良心的,说过要一生一世保护我的可是你们两个啊。结果一个装死装了那么多年,另一个抛下我偷偷的逃了,至尽生死未叵。居然……居然还好意思笑我。”她是真的很高兴,确依旧清晰的记得该装傻。
“是王救了我,昏睡了好几日,后又娶了凌乾的公主。不回大辛是因为……我怕致陵无法理解我,这行为等同判国。”闷声的解释着,成修用一句话便概括了自己这几年心里的挣扎,如果不是大辛亡了,又得知小晴吃了那么多苦,或许他会残忍的让她以为成修此人确实已死。
渐渐的从重逢的喜悦中回神,姿晴才想起在一旁的赫骞,露出一笑,是那年之后再也没有过的真心笑容,“谢谢你。”
其实何止一声谢,能表达一切的,然如今她只能给他这些。
“不用,只要你记着为了换你今日这一笑,我做了多少,得罪了多少人。”赫骞回着,他不擅于刻意隐藏自己的付出。如果不是因为看见她在战地里哭着寻找成修的身影,他会做这种陷自己于不义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