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笑在姿晴看来，却格外的阴冷……

{14}今生盟 无求

“呵，没想到最终我还是第一个看见喜帕下这张脸的男人。”

静默须臾，男子才道，眼角溢满自嘲无奈的笑。大胆的伸手抚向那张让自己日夜所思的容颜，掌心触碰的刹那，心却被焚般的痛。

触的到，守的到，然他却无法爱到的女人啊。

“赫骞……”愣愣的，姿晴低喃，看着沐浴在月光中格外清冷的他，多少感觉到了笑容下的酸楚。

“为什么不笑？”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他闭上眼问着：“我的退步成全，难道还无法换来你如从前般的笑容吗？”

退步成全！姿晴不懂，眸泛疑惑的纠眉，侧头看着赫骞，待着他解释。

“既然我让了，你就一定要幸福，必须得幸福！轩辕辰宇让我佩服，他做到了我还在不断挣扎的，娶了你我就要失去所有。同样的问题到了云王那，他居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我‘你等于他的所有’，所以我让了，输的心服口服，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还在执着于你们的那个王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不开心……”径自低语，姿晴顿觉脑中一片混乱。

执着吗？是的，她依旧执着，只是不再是爱，而是恨。她恨辰啸的绝决。没有人知道那夜的局给姿晴带来的伤远不止众人所看到的，而是让她刻意隐埋了若干年的记忆，清楚的再现。

往日渐渐放下的怨，娘亲的怨，自己的怨，一并回笼，她无法一笑抿恩仇！

……

沉默中，风掠过，辰宇的声响起，带着玩笑的调调：“你不觉得该对我府上的丫头们温柔些吗？”

闻声姿晴惊讶的回头，撇着那一脸难得笑意的男子，清楚的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低下头，她选择无心的忽视。

“就当送给你的贺礼吧，我先走了。”总得允许他发泄一下吧，转身，临走时仍是恋恋不舍的眷顾了眼姿晴，闷声道：“至于她……我会一直守护着，如果你做不到当日你说过的话，那就别怪我。”

辰宇略抬眉，似笑非笑，撇了撇唇：“你越俎代庖了。”他的妻何须旁人守护？

嗤笑一声，如来时般的仓促，跃窗而出的黑影快的让人来不及察觉，唯有随之轻晃了下的烛火，证实着他曾出现过。

如幻一场，可被他撩拨开的层层烦恼却纠结着乱。稍平复心境后，姿晴努力理着思绪，想着赫骞的话，究着这两个男人间异样的气氛，才看向辰宇，试探性的开口，语气中满满的不敢确信。

“你为了我和凌乾结盟？”若真如此，便如同叛国，而这于向来孝字当头的辰宇来言，等同弃了一切，甚至是养他育他的父。

睨着她那一脸的惊讶，辰宇只是扯开苍白的笑容，他的付出心甘情愿，并非定要让她知道加以回报，只是……愿其能懂：“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错的事，大漓的云王爷或许可以暂时俯首称臣，却不能委屈了他的枕边人。”

所以，他需要找条后路，为了她曾受过的每一缕委屈，求一个果。哪怕放弃了一贯的骄傲，也不惜？当真值得吗，她谷姿晴可以给他值得吗……

而相隔千里多日之余，他真的还能把她懂的那么彻底吗：“你真的那么确信我不会甘于平淡，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下仇恨吗？”

真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带着她逃了，于当日，天涯海角，只需他一句话，她可以抛下一切的啊。

“不确定，但是往后你要轰轰烈烈也好，安然静默做着云王妃也罢，我都会相陪亦相助。”

片刻，星媚凤眼泛起了淡淡薄雾，感怀的笑。这样的话，率真质朴，却让心抵挡不了的暖。天下间，哪个女子能不被感动。何况还是受尽颠簸，只求一份安稳贪爱的姿晴，她认了，为这样的男人顷现一生的温柔，又何妨？

“我愿安然静默唯做辰宇的妻，而非定要是‘云王妃’……”

言下之意，她愿风雨同路，白发如新。往后，不争天下，深埋刻骨之痛，只做配的上他的女人。

低下头，辰宇伸手，霸气的揽她入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忆起当日街边的回眸一撇，淮水畔的张扬笑脸，幸福……无需争朝夕，只需惜眼前人。

没有倾城红颜，没有惊韬伟略，但他坚信今日喜烛下甜笑的女子，是他世界中的无可取代。

∴∴∴

皇室的喜宴往往都要持续个好几天，大宴小宴，外加琐碎的繁文缛节，几乎能把人折腾死。长长的宫廊边，在一堆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辰宇无奈的回首看着身后边扯着华丽宫装边不停碎念的娇妻。

和煦冬阳暖暖泄下，微红的颊，粉蓝的衣，今日的姿晴艳的让人恍眼，唇边若隐若现的娇羞，拿捏的颇有几分醉人。

看着，辰宇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无奈的摇了摇头，才在众人惊讶的抽气声中毫不忌讳的亲自蹲下身，替她理平被扯乱的裙摆。

比起宫女们的讶然，姿晴只是越笑越灿，像是早习惯了他的温柔，紧随着忍不住娇嗔抱怨：“辰宇，我们一定要去赴宴吗，又要折腾一堆好累的。”

“皇上都说了是特地为了我们才举行的宴，能不赴吗？何况都进了宫了，现在回头太晚了。”宠溺的轻点了下她的鼻尖，见她挎下的脸，才邪肆扯笑：“还是说你累了，走不动了，想让为夫的抱你进殿。”

“王爷，记得维持沉稳的形象，身后很多人看着呢！”咬牙回道，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坏了。

“那就让他们看的尽兴些……”

语末，姿晴方觉有不好的预感传来，傲唇已赤裸裸的落下，稳稳的袭向她嘟起的嘴边。淡淡的宛如蜻蜓点水般，却足以让所有人惊讶的张大嘴，忘了该干吗。

直到身后威严的讽刺声传来，大伙才如遭雷袭般的清醒。

“果然是新婚燕尔，浑然忘我啊。”华盖围拥下，一身傲气明黄的辰啸翩然而至，原本阴郁的气质不减，反更添了些许懒散。站停后，他擒着笑，眼神轻扫过一脸嫣红的姿晴，暗绞了下心，才继续开口：“才几日而已，看来七哥便已把这云王妃惯成了彻头彻尾的女人啊。”

“皇上抬举了，如此良妻不该宠吗？”未曾忽略掉他语里的讽味，辰宇不泄丝毫表情的吐出一言。

……

没心思理这两人的暗斗，姿晴只是怔怔的看着辰啸身后的韵菲，确实才几日不见而已。昔日的刁难千金，如今一身端庄，亭亭立着的模样宛如出水芙蓉般的娇嫩。颊边始终揣着的笑容却让姿晴揪心的难受，因为那笑里的虚伪以及……撇向辰宇时的爱恋。

曾几何时，一贯直言直语不擅圆滑的韵菲，居然也懂得了虚假……

之后的宴一如姿晴所料，窒息的难受，所有人无非是比着谁笑的更真。姿晴挨向一旁的辰宇，一再的忍耐住想大闹一场的冲动，哎，她可以令众人尴尬在场，却不能让自己的夫君无台阶可下吧。

重重的呼出口气，她才开口：“我出去透透气，只一会，该无碍吧？”

拜托了，她真的快疯了，颊边的笑容也快僵了。

“恩，自个儿小心些，让冰蕊陪着去。”看透了她的心思，辰宇泛起不舍，略抬手唤来昨日才从灵妃那要来的冰蕊，仍不放心的嘱着。

“放心吧，出去活动下脸部表情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