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那倒是,凡事都按规矩来,也不会有今日。”荣华富贵本就是给敢闯的人设下的:“你啊,真是幸福,什么事都能让你开怀的笑。”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羡慕那抹笑容背后的真。

“哪比得上你幸福,跟十爷这眉来眼去的情,羡煞了多少人啊!”不甘示弱的回着。

一直觉得姿晴就像个传奇,饶出的故事有人妒,有人羡,自然也有人讽,宫里宫外早就嚼遍了。何况,十爷亲自开口求了赐婚,隔日公公们就传了出来,沸沸扬扬,想不知都难。

“哈,那么久不见,嘴倒利索起来了……”

两人开心的笑闹起来,窜窜笑语,让广惠宫鲜活了不少,直到宫女的通传声响起。

“晴姑娘,前头宫里公孙将军传了话儿进来,说是找您有急事,在宫南门那头候着呢,您快去吧。”

见姿晴两难的看着石案上那一堆待写的灯迷,冰蕊甚是体贴:“你去吧,我也帮不上忙,正好在这帮你整理下,快去快回便是了。”

这才让她放心的点头,急步离开,琢磨着明晚她便能回白鹭园,什么事非让他急着见的……

“小晴,这儿!”透过车窗,望见远远奔来的影,公孙才掀起车帘,拉她上车。

“怎么了,什么事明儿不好说非赶在今日的?”坐稳后她才疑惑的问,还非要选在车内如此隐秘的空间。

公孙没回话,只是叹了口气,递上一纸信笺,示意她先看了再说。

得拥天下享琼瑶,姿色潋滟永随姬,晴空惊雷撼突现,得伊回顾白云天,天怨谴其皇城下,下有潜龙惊眠乱……片刻后,她会意倒抽凉气,看了眼落款处明宣的名,果没猜错,所有事他都一清二楚。

抬首时,方才还纯澈的眸,突透寒气:“这诗明宣哪来的?”

“皇上报天功地德时在泰山发现的碑文,说是天然而成,所以……才一直搁在心底。回宫后,知内情的都识相的避而不谈,反而前段日子为了立储的事,大伙又突然拿这诗去皇上那做起了文章,明宣说怕是十皇子该听到了些谣言,我们猜这两天皇上定会宣你,问清你和十皇子间的事……”话虽坦言了,可那欲言又止的样,已让姿晴懂了不少。

“你希望若是皇上问起了我的意,要我应了辰啸求来的那旨赐婚?”话里的音更冷了,教人看不透的心思。

公孙一惊,这丫头何时起如此会察言观色的,也不想再饶弯子:“储君人选皇上定会在辰啸和辰宇间选择,依辰宇的才能若是做了皇上,大辛复辟之路会难走很多。”

“呵,就算他不是皇帝,身上也一样流着轩辕氏的血,到时还是会挺身而出。”

“但辰啸若真为了这理由而娶你,定是不会善待,辰宇自会刀戈相向!”看出她眼里的悲哀,他也无奈,如要不战而屈人城,唯有此法。

“明知不会善待,还要我应……一直以为所谓的美人计,只会动用上倾国倾城的红颜,没想到我这般普通的姿色,也会被利用上。”她不难受,只是心寒,一直以为宠的哥哥们,死的死,逃的逃,唯一留下的却也不过把她视做一枚棋子。

努力的抑制住心里的愧疚,他敛眉,告戒自己无论如何致沁的仇一定要报:“不会很久的,何况还有公孙哥哥在啊,我相信致陵很快也会回来,我们会救你出来的,为国为家为天下百姓,牺牲片刻又何妨。”他的牺牲又何尝不比她更痛彻心扉,何况她还本就爱着辰啸的。

“公孙哥哥?”她突然摇头苦笑,深觉这称呼讽刺:“天下姓什么,百姓是否安居乐业,与我何关,我连自己的幸福都保证不了,凭什么还去绸缪天下人的。都是些该死的事,权,看不到也摸不到,从来都只是你们男人再争,为什么到最后牺牲的都是女人。致沁、我娘亲……我明明看清了也悟透了那些个前车之鉴,却还是逼不得已要走上那条路?”

“大辛是我们的根,你我都逼不得已,先皇、致陵他们对你的恩,你该还也必须还。如果你逃了,或许自己幸福了,假若有一日致陵出现了呢,你拿什么去面对他?”

“难道非要我这一生,除了恨就一无所有吗?”喃喃的自语,心底清楚,他也却是莫可奈何,如果不是爱上了,这仇她也同样不肯放,深吸了口气,淡淡的冲他慰笑:“其实,不管明宣有没有说出这诗,我还是会应了,因为我真的想嫁他。”

就这样吧,谁都不要存着愧疚,也许会活的洒脱些。

“禀将军,广惠宫来了宫女,说是皇上急召晴姑娘。”车外,侍卫的声音响,让气氛顿时凝重。

“我送你下车。”凝了她片刻,公孙起身,替她掀开车帘,擦身之际,轻语:“小晴,对不起,是哥哥们无能。”

她只是笑,依旧是从前的天真,不怨不嗔,谁都没错,只怨身处末代帝王家。抿唇,坚定的朝远处的冰蕊走去。

“走吧。”放下车帘后,他无奈的吩咐着,确实累了啊。终究还是不舍回头,看向她,连自己都没把握是否还能救出她。

片刻,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突然让他面露惊恐,不敢置信的低呼出声:“致沁……”越拉越远的距离,他仍是能肯定自己不会看错,那真的是致沁,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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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伴秋风灯红酒绿,本就是个华美的夜,人圆月圆,大伙都笑着,连辰宇的脸上都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

惟独姿晴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神定定的看着对面点春楼上的戏子们,台上的唱的投入,这台下看的人也都各自唱着自己的戏,人,为什么偏都那么虚伪。

每逢中秋,总是让她高兴不起来的时节,就算是从前在辛朝,有致陵他们作陪也一样,天伦之乐,十岁那年她就再也没想过。但至少从前的中秋,还会有个不愿认她的爹爹伴着,如今却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是否安康。

身边匆匆经过的身影让她恍回了神,皱着眉看着一脸嫣红站向灵妃身旁的小蕊,下意识的转头,公孙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心这才开始忧起来,她怎么就忘了小蕊这张脸是万不能见着公孙的……

“趁今儿你们都在,朕盘算了好久,姿晴那丫头朕也一直喜的紧,又恰逢她和啸儿两情想悦。所以,待这次啸儿归来朕打算先定下婚约,完婚之日择日再说,先都你们知会声。”皇上放下茶盅,没有预期的开口。

耳边响起来一片喧然声,待惊讶过后就是恭喜,这些个知晓事情大概的则是各自了然于心。她只是笑的应景,接下一切,淡淡回应,皇上在这时急着公布,是想暂时平定下皇子间的储君之争吧。

如今他已心力交淬了,昨儿找她去闲聊间隙,密传御医来重新开了药方,她撇了几眼,那药下的极猛,却都是些拖日子的,见不着长久成效。

姿晴无奈叹了声,九五之尊,撑起的辉煌背后真的好累,换上笑容后,抬头,却不经意对上那双复杂的眼眸,抑制不住心里头的那阵慌乱。

想起下午时他和皇上在玉宣殿的对话,两盏清茶,一局棋盘,她终于见识到了一个完全抛却帝王之术,单纯的父亲……

“知道父皇如今最悔什么吗?”一声轻问,和蔼至极,不似君臣,只是父子。

辰宇笑了,很是了然,更蕴出了无比尊崇,“在悔当日的登高一呼。”

这话,让当时立在一旁的她听了有些辛酸,倘若没有那举世称王一刻,亦不会见到自己心爱的儿子们互相间的尔虞我诈。

“父皇不想百年之后,灵柩搁于这玉宣殿,尔等束甲相争。”齐桓公的典故,怕是历代君王都曾担于心头的问题。

“儿臣不会让这事发生,无论江山谁主,定当用心辅佐,让漓朝能够连绵流长。”

皇上有多宠爱七皇子,怕是人尽皆知了,所以当日他一举杆,辰宇便鞍前马后,无谓生死,只慰父欣;如今亦只要他一句话,他依旧愿意抛却功与名,甘为人臣。

接着皇上笑了,有丝自豪,又突然定睛看向她,怕是想起了昨儿他们间的话,感叹的说:“生子当如尔也,生女……当如姿晴也啊。”叹罢,伸手直直的指向她,不容任何人回避的问:“那她呢,你不爱财,不爱权,却爱色,若有一日会为她争吗?”

这话问的出乎她的意料,经过昨日午后的坦心攀谈,她一直以为那碑文压根就不被皇上放在心上。

辰宇也愣了,转头很认真的看着她,许久,才移开目光,满是自信:“她不是舍得让儿臣为难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