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也睡下,没一会?儿唐秀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太累,睡着了,他却睁着眼,久久睡不?着。
又躺了一会?儿,想着醒着也是醒着,他悄悄从床上爬起身来,挪到床边,拿了自己的拐杖,开始用拐杖支着站起来。
只勉强站了片刻,就承受不?住坐了下去。
转头看看没有?惊醒唐秀莹,他喘力片刻,再次试图站起来踏出一步。
太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的样?子,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也能陪她回娘家,能带她出去看灯会?,能在孩子出生后,将他举至肩头,让他看看这世?界的模样?。
……
这一晚,到子时外面那些?烟花炮火声、那些?欢声笑语才停歇,长夜归于宁静。
宋胭早已和魏祁回来,鱼灯、走马灯、宫灯等等都放在房里,因在外面玩了半夜,睡得晚,这一觉宋胭睡得很?沉,此时仍是年假,魏祁第二日也不?用去衙署,原是准备多?睡一会?儿的。
结果到后半夜,两人却被一阵叫声吵醒。
是晚上值夜的夏桑,在门外叫人,还叫得急,说是宫里来人了,让魏祁赶紧进宫去。
魏祁从床上起身,宋胭迷迷糊糊的问他:“怎么回事,这么晚能有?什么事?皇上他不?用睡觉的吗?”
魏祁也没完全清醒,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不?知道,既是宫里来人,只能先去了再说。”说着下床,替她将被子拉好:“你再睡吧。”
“嗯……”
宋胭没再管这些?,很?快又睡过去,也不?知道魏祁什么时候走的。
等到第二天天明,她再想这事,怎么都觉得奇怪。
宫里怎么会?半夜召他呢?难不?成圣上夜里突然想到什么改革的事,所以要找他?
或者,哪里打?仗了?
宋胭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前?不?久就听说西域内战,她有?些?担心。
结果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消息,京城戒严了,各大城门突然就封禁,重兵把守,要查身份文牒才能通行,出去还好一些?,进来查得极严。
宋胭越想越不?安,就去万寿堂给国公爷请安,和国公爷说了魏祁被夜召的事。
国公爷也觉得奇怪,问:“现?在还没回来?”
宋胭摇头:“没呢。”
“那过来传话的,是哪个宫里的人?”
宋胭却是不?知道,但想着魏祁应该是认识的,定是皇上身边的人。
国公爷自语:“打?仗……哪里打?仗呢?莫非是那黄天教闹事,或是京城要有?什么动静?”
思忖好一会?儿,国公爷也没有?眉目,只能让宋胭等着,没想到等到中午魏祁也没回来。
宋胭越来越拿不?准,因为据她所知,若是问罪也好像是这种突然来人,又没消息的,可惜她不?认识什么宫里的人,不?知怎么打?听。
结果没一会?儿,宫中又来了t?个太监,拿着中宫令牌,召国公爷进宫,与此同时,又一批禁卫军过来,拿着内阁文书,一个不?落,将国公府有?官职在身的人全请走了。
这会?儿任谁都知道出事了,但好在并不?是魏家出事,而是京中出事,因为府上人去外面打?听了一圈,发?现?别家做官的也被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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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片猜测中,正好是日落西山时,皇家寺庙白云寺响起了浑厚的钟声,绵延不?停,好久人们才意识到,这是丧钟。
皇帝驾崩了。
宋胭怔怔看着门外,听着那一阵一阵的钟声,不?禁想起昨夜那远处的明黄色身影。
昨夜还与民?同庆上元节,今日就……不?,不?是今日,是昨天半夜,昨天半夜皇上就驾崩了。
怎会?如此突然?
她用了很?长时间来接受皇帝驾崩的事,然后又开始想这事对国公府的影响,想着想着,就想起魏祁一直主?持的兵部改革。
她也读过史书,知道但凡改革,动作越大越不?易,皇上算是有?谋略有?手段的铁腕皇帝,改革是他一力推行的,如今他骤然驾崩,会?影响改革么?
原本觉得是皇帝驾崩,不?是魏祁出事,她安了心,现?在一想,又开始担心起来。
胡思乱想片刻,才想起皇帝殡天,天下大丧,府上还是公爵,挂白灯丧幡扯白布是免不?了的,其他要注意的她还不?知道,得去问婆婆或是二婶,便开始忙起来。
没一会?儿,二老爷身边的小厮过来,要拿衣物被褥过去,说是要在午门进行斋戒,家中便给被召出去的男人们都备了被褥行李,让人送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胭也不?知魏祁是在宫里,还是在兵部,只是如今正月还没过,天寒地冻,担心他冷,拿了两三床厚被子让人送去,等到傍晚,下人们回来了,得到消息,国公爷这些?王公封爵在奉天殿守灵、斋戒,魏祁在内阁,其余二老爷三老爷这些?闲职在午门。
别家府上也差不?多?,当官的都被召到了各自衙门或是禁中,穿着轻甲的禁卫也是来来往往,一副紧张肃穆模样?。
直到第二天,国公爷先回来,再到第三天,二老爷三老爷他们也回来了,开始在家中服丧,好容易盼到下午,魏祁终于回来了。
宋胭见他似乎有?些?受寒,先让他喝了碗姜汤,然后让他去沐浴,一边给他拿衣服,一边在旁边不?忿道:“哪有?这样?的,宫里或是内阁,又没有?让人睡的地方,天又冷,就让人一连打?三天地铺,也不?知是谁定的,我?听说先帝殡天时也没这样?!”
魏祁有?些?疲惫,勉强露出一丝笑,坐在浴桶里回道:“圣上是暴毙,驾崩得太突然,宫中都慌了,这才着急召内阁诸臣进宫去商议,这几日也是怕有?人有?不?臣之心,趁机作乱。”
他这般解释,她就知道了,也就不?再说什么,让他待会?儿再喝碗药,免得风寒愈加严重。
魏祁沐浴完换好衣服,乖乖将药喝了,府上也是斋戒,但肯定比衙门里的清粥咸菜好一些?。
奶娘抱了晨晨过来,魏祁只是摸了摸她的脸蛋就没多?逗弄,明显心里有?事,兴致不?高。
宋胭便让奶娘抱晨晨回房,坐到魏祁身旁道:“怎么,是不?是太累?”
魏祁摇摇头,回道:“没什么,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太子未定,支持梁王的,支持晋王的,吵了三天了,自有?那些?老臣和皇亲去吵,我?倒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