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姿只是冷冷一笑,“好啊,既然我侄子这么大方,肯将这水上军权予我,那?姑母就笑纳了,不过?我有个前提”
谢姿厌恶至极,“既然小倌馆都关门大吉了,那?些妓馆楼阁,清吟小班,也给本?宫通通滚蛋!”
大长公主谢姿贵为女身,最厌的便有两样?,一是窑女,二是军妓,在她看来,女子天贵,要么掌家,要么掌权,岂可?自甘堕落,用女身取悦男权,尤其是她回京的路上,还听闻许家贵女居然自愿入贱籍,成为达官贵人们的大众情人,恼得她连饭食都咽不下!
本?来如此世道,女子生存就是艰难,这贵女做妓儿竟然不以?为耻,还要拉着?她良家好女儿一起沉沦,实在可?恨!
谢姿对侄子恨恨道,“还不是你,什么女人要不着?,非要纳了你这个假公主谢宝月,上梁不正下梁歪,把梁京弄得乌烟瘴气的!”
谢玄穆叹息一声,“姑母教训的是,侄子已反省了。”
谢姿哪里想得他认错得这么快,心中?又是加深自己的猜测,那?薰侯腹中?的定是龙子,否则这腹黑成性的家伙绝不会如此乖顺听劝!这倒是个极好的软肋,若真有那?么一天,她还可?以?挟小天子令诸侯!不过?那?薰侯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需得细细谋划!
等到大长公主谢姿揭了朝帖,跟薰侯一前一后出现在朝堂,仿佛占据了半壁江山的阴影,众男臣忽然惊觉
射神要变天了!
当大长公主谢姿提出要取缔一切娼妓活动时,惹来群臣非议。
偏偏那?薰侯眼波婉转,看向了萧少监,随即开口,“各位同僚反对得这般激烈,莫非是想着?日?后被我挤下朝堂,家道中?落,要老母女儿卖身养活尔等?”她又掩嘴轻笑,“若是我世上男儿摄政,连区区欲身都管摄不了,日?后还怎么监管万民呢?你说呢?萧少监?”
萧白堕:“……”这火怎么就能烧到他身上了!他这个浪荡世子都从良几?百年啦!
萧世子只能求救似看向文政大司马萧夙雪。
救命,老爹,你儿子又被你儿媳翻旧账了!
萧夙雪:“……”这混账东西真是半点都不长进!
当醉花阴的老鸨收到内宫要封禁烟花之?地的消息时,天都要塌了,搂着?许灵薇嚎啕大哭,“我的儿,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这该死的世道,怎么连人出来卖都要管了啊,日?后我们可?要怎么是好!”
许灵薇捏紧拳头,“又是她!她真以?为这梁京是她说了算吗?”
许灵薇找上她的权贵众相好,想让他们帮忙撤回诏令,可?谁知?道竟是一个个都避而不见,气得她连连跺脚。
“唉,这灵堕仙怎么还没看明白?”她其中?一个相好站在楼阁旁,看着?她怒气冲冲离开,对幕僚道,“如今是权势当令,她以?色开道,笼络人心,固然风光一时,可?哪能敌得过?薰侯与大长公主在朝野的翻云覆雨呢?”
幕僚颇有同感,还低声提醒,“如今有人说那?薰侯腹中?怀有玄穆龙子,要做我射神的天意,您看我们该如何??是否该尽早投那?薰侯门下?”
“……再等等!”男声犹豫,“神基太子还没被废呢,变天还早了些!”
神基太子谢梵不管变不变天,他只知?道,太子妃回来的时辰越来越晚了,他原本?一日?能嘬她两个时辰,如今竟然连半个时辰都嘬不到了!
好在生辰日?她休沐,他可?以?嘬她一整日?!
但?太子殿下注定失望,天还未亮,中?殿御街就是车马交接,游龙流水般喧哗,而平日?冷寂得宛如死人坟地的从幽宫,一跃成为众多权臣争相巴结之?地。
虽说太子殿下没有实权,又因为诅咒备受厌弃,可?太子妃却抓住了救驾有功的时机,成为天子当前宠爱心腹,纵然是大长公主回京,做了那?水师总提督,但?她的天下督察之?位却没有丝毫动摇!
礼物也是一车车送进来。
有人知?她喜佛,投其所好,送舍利小宝塔,琉璃水晶观音,也有人奉承她美貌,准备了瑞草云鹤披香绒,春海月明雀金裘,此外的宝石,香药,胭脂,奇珍自是不必说。
这等盛况很快就传到政要之?地的元乾宫,天子的神色愈发不可?捉摸,“这般光明正大的结党营私,寡人还没死,他们就想着?择新主了?”
王康乐不敢回话。
这还是个开胃小菜呢,最猖狂的是兰陵世子爷,他请了八十八位身貌俱佳的梁京少女,扮做琉璃阁上的妙衣观音,歌喉清亮,为她庆贺诞辰,就连那?刚刚修复的恋星楼,九层高塔堪比皇城的威风,这一夜缀满珠玉灯火。
而到了子时,满城千灯放飞,到处都是金波粼粼,煌煌艳艳。
就在这么喧闹,华灿的夜晚,容薰接到了天子的秘密传诏,随着?暗卫来到了一处僻静阴暗的巷子。
谢玄穆就在最深处的尽头等她,手?里提着?一盏夹纱小灯,不甚灿烂,只是把男人手?背的一处暗青筋骨烫亮,等她走近,天子缁衣羔裘,眸色亦是深浓乌黑,满身的寒凉融进了夜色,“我可?是扰了薰侯的生辰热闹?”
“您要见妾,是来惹妾的不高兴的?”
谢玄穆勾唇一笑,“怎么会,今日?大长公主谢姿,国?相郑怀意,文政大司马萧夙雪,寡人的半壁江山都来朝贺你,我怎么敢对薰侯不高兴呢?我还想在这位子上多做一会呢。”
“圣人果然是要惹妾不高兴,那?妾回了!”
她作势欲走,被男人劲瘦两指轻轻扣压了腕心,“来都来了,不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生辰礼?”
他拨开她的指尖,将一缎软金放到她掌心。
容薰想着?或许是什么城池赏赐,随意挑开软缎。
她猛地仰头。
“这是?!”
“天子遗诏,如何?,中?意吗?”
谢玄穆的语气漫不经心的,仿佛只是给出了一张习笔字帖那?样?从容。
“妾受之?有愧。”
她这般说着?,却没有把它递回来,惹得谢玄穆又是扬唇,“看看,这到了我一等侯手?里的东西,纵是反悔,哪能要的回来。”
容薰也挑眉,“妾以?为,圣人应当知?道我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这便是妾对天子的爱。”
谢玄穆又是爽烈一笑,见她那?朦胧灯火里的面庞,不由得心神一动。
“我的爱臣说得对,这世上爱,定有千般模样?。”
他指尖绕过?她的面庞,分明是再荒淫不过?的昏君,却没有触摸她半分的肌肤。即便他知?道,只要以?这遗诏引诱她,她定会为他宽衣解带,同赴欢海。
“将帅之?爱,刀光剑影带你杀出重围,权臣之?爱,用魑魅魍魉为你开道,仇敌之?爱,累累血骨滋养你盛开到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