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见状,脸色一沉,忙叫人将鱼撤了下去。这才抬手在女人的腰背上轻抚,“没事吧?”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眸色湿润,脸颊也叫咳地泛红。
“无事,”唐宛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茶水,暖流滑过喉咙,咳嗽渐渐平息,胸中那股激涌的感觉也渐渐平缓。
“大抵是……”她想起来,“……前两日头发没擦干,又开窗吹了风才会如此。可能那时就有些受凉,到这时病症才发出来。”
“你这样可要煎药吃了,将寒气发出来才会好。我看着,你近日应是喜欢在外面坐着,春日微风微抚,可也不是没有寒风料峭的时候。倘若身子抵抗力稍加薄弱,不免叫寒气侵体,到时生病了又要吃药,身子还会难受。”
唐宛本是不喜吃药的,黑糊糊的一大碗,每次喝了都要难受许久。听他这样一讲,难免动摇。只没想到他动作会这样快,都将大夫叫过来了。
手腕上搭着一方手帕,还是上次那个医师,唐宛轻轻皱着眉头,“可否开个不那么苦的方子?”
大夫听闻,并不答话,诊过脉,将手帕收好,沉凝片刻,提笔写下一药方。笨纹油?????五???⑹酒??零??撜理
“三碗熬成一碗,一日三次。你若怕苦,熬好后加入些许冰糖,待饭后服用即可。须得坚持服用,至少三月方能起效。”
唐宛皱眉,什么样的病症要吃三个月的药,李彻寻的这人,莫不是个江湖骗子,专程寻些不知当家材米油盐贵的富贵子弟来行骗,不免生疑,“不过是吹了个风,何至于这样久?”
医师闻言,被人质疑医术,也并未生气,一边收拾自己的箱子,一边道,“你这是陈累旧症,幼时许是掉入冰河,那时就未曾好好修养,几月前又在冰水中泡了几个时辰,如今身子已然亏虚,只现年纪尚轻,并不能显现。待过了几年,四肢风湿疼痛,疾病慢慢找上门来,旧疾缠身,忍受积年累月的繁杂疼痛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若想药到病除,将体内寒症彻底清除,须得坚持半年之久。只老夫这样说了,你这小姑娘未必肯依,诊脉时就说怕苦,若无人监督,又如何肯乖乖吃药。说是三月,已是打了折扣的。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近日来,可是偶感嗜睡头疼?”
唐宛被唬住,还有些心虚,为刚才无端的质疑,心道,这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连她落了两次水也能摸出来。
大夫见她不答话,就知自己说说的没错,继续道,“这便是了,你应是冬日自高处坠落,在冰河中碰到了头部,淤血未散,故会如此。”
唐宛不敢答话,面对李彻看过来的紧张担忧眼神,心道,鲁迅先生诚不如欺我,若想开窗,只需提出破开天窗即可。
忙道,“行,我知晓了,三月就三月,我必会遵循医嘱。”
大夫见她言语如此笃定,也不知信了没有,摇头轻笑,提着药箱出门去了。
李彻却是不相信的,轻拧着眉看她,“你从高处坠落,碰到头部,又在冰水中泡了几个时辰?”
“既头疼,怎的不请大夫过来查看?”
“偶尔,偶尔!”唐宛忍不住头疼,李彻听话也太会抓重点了吧,言语如炮仗般打过来,“也不是很严重,就有时会轻微感到不舒服。”
李彻沉下脸来。他平日里是一贯的温和好说话,可此时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这类人生起气来才真正叫人害怕。不知为何,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是很严重?”他说,“难道要病得起不了床才算严重?若不是今日叫了大夫过来,只怕你往后也不会上心。”毎馹哽薪暁说???壹??????舞零
唐宛扶额,听他道,“我会叫婢女监督你,往后也会经常来看你有没有按时吃药。”
“不用,不用,”她忙摆手,急切道,“你这么忙,不用特意过来……”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冷笑着打断,“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唐宛看着他慢慢扯起一个笑,眼神还是那个眼神,周身气度忽然就变了。不禁怔了怔,觉得现在的他有些陌生,很是令人害怕,嘴唇张了张,竟不敢说话。
第337章 | 0337 337“既怕的这样厉害,就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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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李彻隔两三日就会过来看她,他大抵是真的忙,有时只略微坐一坐便走,连一杯茶水也没有喝。
唐宛劝不过他,便也就算了。他爱来,那就过来,只要他受得住奔波就成。
唐宛日日叫丫鬟守着,心中很是苦恼,只因那几个是倔丫头,每逢吃完饭,就要盯着她将药全部喝下,才肯离去。心眼实,脑筋也直,这好处便显现出来了,她好说歹说,嘴巴都要说干了,就是无法转移话题,只能无奈笑笑,乖乖配合喝药。
吃了几日,味道没有那么苦涩,勉强可以入口,许是换了药方,又许是丫鬟怕她不肯吃药,往里多加了冰糖。
许是吃了药的缘故,精神好了许多,偶尔嗜睡,醒来也少有头疼的症状,便是有,感觉也是轻微的,不禁在心中感叹,那大夫的医术果真高明。
这日午睡刚醒,便听丫鬟来禀。话音刚落,李彻就踏了进来。一身素白锦袍,只袖口与衣襟部位用金丝绣着精致的纹路。
身后还跟着那位大夫。
唐宛这会儿见着他,心中很是尊敬。
李彻说,“不用起来,躺这里就好。”
见她面露疑惑,大夫笑道,“你脑中淤血未散,足喝了半月的药,如今方可施针。”
说着,打开诊箱,慢慢掀开包着的细棉布,里面从左到右铺满了细长的银针,从中拿出最长的那一根,慢慢朝她走过来,安抚道。
“勿要害怕,施了针,将淤血排出去,你的头疾就彻底好了。”
唐宛看着慢慢靠近的细长银针,足有两指长,可以将脑浆挑出来的程度,在自然光下闪着细碎锋利的银光,有一瞬间的愣怔,以为自己正在做一个恶梦。
李彻在她身旁坐下,拉住她的手。
"别怕。"他轻声说。
掌心温热的触感传过来,望着低垂下来安抚的目光,难得发起愣来。待她回过神,银针已经贴着头皮扎进来,手指缓慢碾动,微微的刺麻感,却并无想象中的疼痛。
大夫又取了一根针,虽没那么痛,可叫她盯着将针扎进来,还是没有勇气的。
茂睫微颤,男人的手掌贴过来,轻轻盖住她的眼睛,“既怕的这样厉害,就不要看。”
唐宛眨了眨眼睛,眼睫快而频繁轻扫男人的手心。他的手好似轻抖了一下,又立马稳住。
好像没那么紧张了。视线中是一片茫茫的黑,她闭上眼睛。
过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大夫才施针完毕,将银针取下。
她昏昏欲睡,叫李彻拉着起来时,竟出了一身细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