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笙看着那数额不免摇着手：“不用不用。”

“反正都是自家开的……”江询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他似是有意让连笙知道他的身份，“这些卡我妈每个月给我一大把，花不完。”

连笙的瞳孔骤缩，低着头的那一瞬间，她像是明了了什么：“自家开得？”

江询随意地点了点头：“是啊。”他生怕连笙不知道似的，“江氏集团旗下，S市场最大的连锁超市，是我妈妈的心血。”

连笙点点头，唇角勾了勾，静美如瓷的脸上此刻一如既往地带着浅笑，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心血？小姨选择在嘉华超市前坠落，她真是连死都不让杜凤安生呢。如今江家的嫡子自个儿跑上来追求她，她是不是也该表现出些诚意来。

心中各种微妙的状态夹杂在一起，一种兴奋的仇恨感蒙蔽了她的头脑，占据了她整颗心。

江询再次询问了一句：“一起吧，反正等会儿我也要去买点东西。”

“好啊。”连笙把购物卡推了回去，“一起。”

江询的那群朋友也是识相的，见江询与连笙谈得开心，就自行离开了。江询带连笙和小江去超市，特地开了他那辆跑车，根据他自己介绍这是保时捷，亚光色。

如果可能，连笙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嘉华超市，在她的记忆里，小姨在这儿惨死。从监视器里看，她是自个儿跳落的，可要不是被逼到绝路，她定然不会抛下小江和她的。她走得每一步路都带着惶然，她的手紧紧握着小江的，有轻微的战栗。

“小江，这个喜欢么，这个呢？”江询觉得连笙不好讨好，便处处朝小江献殷勤。小江沉默寡言，都不怎么说话，一直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笙买的都是一些基本生活用品，零食并不多，如何过日子，她擅长的。

去结账时，江询有整整一购物车的东西，不少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

购物出来，时间也已经不早了，江询便送连笙他们回去。他问连笙：“最近还有演出么？”

“偶尔。”

“我特别喜欢你跳舞，很认真，很震撼。”

“谢谢。”

“我也特别喜欢你。”江询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自然，视线盯着前方，唇边带着属于他的明媚笑容，唯有紧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泄露了他的秘密，“从第一眼开始。”

连笙诧异于他的坦诚，尴尬地啊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厢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良久连笙轻声问道：“为什么喜欢我？”

“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见到你的那一刻，心都填满了。第一次见到你跳舞，我还是漫不经心，等到你卸了妆，冷着脸时，我想就是你了，很漂亮。”

连笙轻笑了一声，第一次觉得长得漂亮还真是不错，同时她也觉得江询特别幼稚：“哦。”

江询先前的紧张在连笙这句不轻不重的哦中完全释放了，他认真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坚韧而自信的。他太骄傲，想必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挫折。不过也是，江家有权有势，作为江家的嫡子，从小到大他得到的比别人要多得多，比如他这辆跑车，想必放眼整个S市也难以找出第二辆的。连笙朝窗外望去，唇边勾起淡淡的冷笑，眼底一片漠然，人自信过头便是自负了，他被捧得太高，总有一天会摔得比谁都惨。

江询的车子开不到小巷里，连笙也不想让他送进去。她牵着小江跟他告别，江询把那整整两大袋的零食都拎过来：“我还是送你们进去吧。”

连笙摇了摇头：“我不能要。”

“我是给小江的。”江询在小江的面前蹲了下来，“小江，大哥哥给你送礼物了。”

小江说：“我不要你的东西。”

连笙哑然失笑：“江询，谢谢你了。”

江询还是不死心从一大堆的零食中匀了些出来：“这样好不好？”

江询试了几次，连笙也觉得过意不去，揉了揉小江的头：“小江，喜欢就收下。”

小江的嘴还是挺挑得，抓了几包自己平常吃的零食，其他的都退回去了。江询见小江收下，也笑了起来：“跟我的口味简直一模一样啊。”

连笙恍若未闻，拍了拍小江的脑袋：“跟哥哥说谢谢。”

小江：“谢谢，再见。”

“再见。”

连笙在转身的那一刻，头脑中出现一幅钓鱼的画面。

（19）

自那日起，连笙与江询慢慢走近。连笙对于两人之间交往的度把握的很好，进退得当，若即若离，她向来擅长琢磨人的心里，她为江询织起的情网，让他一步步沦陷。江询不自知，心里俨然将连笙视做自己的女朋友，完全不顾什么“老草吃嫩牛”一说。

“听说学医很累，你怎么还有那么多时间请我吃饭？”连笙吃着牛排，举止优雅，漫不经心地问他。

江询热切地看着她：“陪你，怎么样都有空的。”

江询与小江的模样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笑起来，连笙不敢看他这个样子，怕在他清澈的眼睛中看到自己那双被仇恨蒙蔽了的眼睛。

连笙放下刀叉，呷了一口红茶，柔声道：“江询，我没那么重要，作为一名未来的医生，你应当以学业为重。”

江询不以为意，却也因为觉得连笙关心他，笑得眼眸微弯：“我的成绩很好，高考时我的数学和理综都是满分。”他在连笙的眼中看到了崇拜，唇边的得意越发加深，“要不是因为我妈让我留在本市，我应该还能去更好的学校。”

“即便如此，我从来都不允许自己比别人差。”

连笙看着他，想从他的身上寻找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可是看不到。那个人不会如他这般张扬，他隐忍而低调。

“连笙，这个送给你。”江询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推到连笙的面前。连笙的眉头一跳，小心翼翼地打开打开，居然是一枚精美的钻戒，它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炫了她的眼。她摇了摇头，忙把盒子推了回去，“这个不行。”

江询似有些失望，又把盒子推过去，故作轻松：“还不是求婚呢，你试试。”他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霸道地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连笙的手指纤细漂亮，江询的眼光独特，这个戒指很衬她。连笙微弯手指，举远一些看了一眼，勾唇一笑：“真漂亮。”

江询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连笙已将戒指脱了下来，江询疑惑地问她：“不喜欢吗？”

连笙笑了起来，把盒子推了回去：“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贵重的……”江询见连笙执意不收，也就作罢，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才行。”连笙清浅一笑，手隐在桌布下面，用力地用餐巾纸擦拭每一根手指。

她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一种不安、愧疚，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