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迟早要说。

“娘,我问过了,晚娘说没必要搞什么特殊,娘怎么顺心怎么弄就是。还有,我们成亲后应当是进县城住的,就晚娘自己买的那一处院子里,方便晚娘做生意,也方便我开春后去书院。”

做了充足心里建设的李淳奕把话一口气说完,这才敢抬头看谢闰梅。

谢闰梅确实是有些惊讶的,但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更没觉得自个儿身为婆婆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毕竟她当初为了同老夏家结下这门亲事,就基本上等于把儿子给倒插门出去了……而且谢闰梅想得很开。

人家儿媳妇嫁进门时,不要求屋子这样修那样修,不变着法儿折腾人,是不是好事?

儿媳妇嫁进门后,带着自家儿子去过好日子,不比留儿子在自个儿身边吃苦受罪强?

同这儿媳妇处好关系了,自个儿的晚年说不准也能好过一些,而且家里人多是非自然就多,前头的三个儿媳已经每天明争暗斗混战不休了,再来一个……家里的屋顶怕是都能掀翻。

同样的事,落在不同人眼里,就是不同的情况。

谢闰梅能想开,所以她觉得这个未过门的儿媳挺好,眼界宽能耐大本事高还事儿少,不似其它儿媳妇,整天都盯着家里的三瓜两枣作妖。

但要是放到一些想不开的婆婆身上,这会儿想的定然是儿媳是不是看不上自家的条件,是不是儿媳有能耐就想撇下自家单飞……

见李淳奕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谢闰梅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笑骂道:“怎么,害怕你娘不高兴呢?放你一百二十个心,你娘才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你身上的问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因为娘的问题,让你平白受了那么多的风言风语,因为身子骨不好,这辈子都不能似别人那样活得恣意,所以娘再怎么补偿你也不为过。”

“可娘的本事有限,补偿不了你太多,现如今给你讨一个有能耐的媳妇儿,能让你轻轻松松就把日子过舒服,娘怎么会拦着你?难不成放着好日子不让你过,非得让你同我们一样过苦日子遭罪,喝点儿糖霜水都得抠抠省省?”

“老幺,你放心,娘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咱家其他人也不会,他们不能,也不敢。但娘得叮嘱你一句,莫要辜负了人家?那夏家闺女是个好闺女,性格大气端正,不是斤斤计较的主,你可得守好自己的心,明白了不?”

第24章 苦头 是公婆心心念念惦记的港湾啊!……

虽然夏晚棠说成亲用的屋子不用太过精心的装饰, 但谢闰梅还是很用心地去装饰了。

毕竟这是她放在心尖儿上疼的幺儿成亲用的房子。

再者,四个儿子都是自己生的,自己不在装饰婚房的时候偏疼幺儿已经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哪能让幺儿在这事上吃亏?

腊月眨眼就到,夏家与谢家都花钱请来了吹吹打打的人, 谢家还在院坝上开了好几桌饭,把亲朋好友都宴请了一通,夏晚棠便算嫁入了谢家的门,成了谢家的四儿媳。

成亲当天,遑论是白天还是晚上, 夏晚棠都被闹腾得不轻, 她连谢家上头三个嫂嫂各自住哪间房子都没记得住, 第二天一大早, 听着鸡叫声,夏晚棠蹑手蹑脚地摸索着起了床,先是去灶间烧了一锅水,然后便开始拾掇昨日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杯盘狼藉。

等灶间的水烧开,夏晚棠回屋从柜子里拿出李淳奕早上需要喝的饮片来,放到那陶茶壶里用热水泡上, 把热水倒进盆里洗了脸, 从并夕夕系统空间里取出自己早先买的爽肤水和保湿霜抹到脸上,重新烧了一锅水打算做盘。

早饭不需要做的太精细,有昨儿剩下的吃的,整合起来热一热,除此之外再煮一锅稀粥就成。

她才把淘好的米放到锅里去,谢闰梅就也跟着起来了,谢闰梅头没梳脸没洗, 径直进了灶间,探头进来一看,见是夏晚棠,问,“你咋这么早就起了?早晨不用多睡一睡?”

“不困,我想着昨儿个院子里的狼藉还没收拾,今天就早起来收拾收拾,待会儿还得回门去,起太晚怕是事儿都做不完。”

谢闰梅心想,这儿媳妇真是娶对了,有能耐还勤快,不似其他房里的儿媳妇,总想着躲懒,恨不得把自己手里的活儿都分给别人去做。

“也是,老四起了没?你们今天要回门,他也得早晨起来收拾收拾。”谢闰梅打算自己进屋去喊李淳奕起来,突然想到儿子已经成亲了,自个儿贸然闯进人家小两口的屋子有些不大好,生生止住脚步,同夏晚棠说,“老四家的,你去把老四喊起来吧,我也把你爹给喊起来,这院子里得做的活儿多了去了,哪能都叫你一个人做?等你嫂嫂们起来之后一起。冬天地头没什么活儿,你没必要起这么早,晚些也没事,家里头也没什么,阿嚏活儿!”

谢闰梅这么一个喷嚏打得那叫惊天动地,成功把其它房里的或是酣睡或是假寐的人都给吵醒了。

夏晚棠瞅了谢闰梅一眼,记得灶间里有快生姜,便用刀锉了一些姜丝放到一旁,等粥煮开后,她打算顺手给谢闰梅熬点姜丝水。

这年头的风寒可不比前世那吃点儿感冒药就能好,因为染了风寒而一病不起甚至就此撒手人寰的大有人在,夏晚棠打算先给谢闰梅熬点姜丝水试着喝喝看,如果不好,再用那智能扫描体检的外挂功能给谢闰梅看看。

从始至终,夏晚棠都没打算把自个儿打造成一个女医,她也不打算把自己塑造成那种什么药都有的商人。

她就是一个想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好的普通人。

没等夏晚棠喊,李淳奕便也跟着起来了,他在夏晚棠洗脸用过的水中简单抹了一把脸,从衣柜中拿出谢闰梅提前给他准备好的那一身新衣裳来,放到一边暂时没穿,而是穿上了平时穿的青松色长衫,循着早饭香味儿进了灶间。

夏晚棠一瞅是李淳奕,便道:“早上需要饮的药茶已经给你泡上了,现在多半没那么烫了,你去喝了吧。”

“你怎么起这么早?”李淳奕直勾勾地看着夏晚棠,目光与前日有些不大一样。

到底是通了那一层关系的人,自然是要彼此熟悉亲昵许多的。

夏晚棠笑了笑,“早起惯了,在家就是这会儿起。”她瞅到姜丝碎,顺嘴问了李淳奕一句,“你去问问娘,是不是染了风寒?我准备了姜丝,待粥煮好后就能熬姜丝水,让她喝着祛祛身上的寒气。”

李淳奕一愣,转而钻进了谢闰梅与李父住的那间屋子,不多时,谢闰梅就把李淳奕给撵了出来。

夏晚棠瞅着李淳奕的兴致不高,问,“咋了?”自家婆婆就是染了个风寒,怎么李淳奕表现出来却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李淳奕叹息一声,摇头道:“我对爹娘,真是亏欠太多了。当初起这处院子的时候,爹娘就是按我们兄弟四个起的房子,正房两间,东西厢两间,还有就是南边两间。大哥二哥成亲早,占了东正房与西正房,三哥占了西厢,轮到我便只剩下上午太阳照不到的西厢。”

“大哥成亲前,爹娘在东正房住,大哥成亲后,爹娘就搬到了西正房,之后二哥成亲、三哥成亲、还有你与我成亲,爹娘是十月中旬搬到南厢的,那件原本是柴房,放些干柴与杂物,清出来虽然能住人,但到底不如之前有人住的房子,而且墙上与屋顶都有裂缝,瞅着不严重,但冬天漏风漏的厉害,所以那屋子便冷了。”

“爹娘想省着点用炭,那屋子自然是冷的。待会儿劳烦晚娘把姜汤煮了,我去给娘端过去。方才我同娘说的时候,娘还说我大惊小怪,丁点儿风寒算不上什么,可隔壁的李三爷就是染了风寒然后吊起了肺痨去的,哪能大意?”

夏晚棠这才发现,李淳奕的话也不少,只是他同不熟的人稍微话少一些。

李家的条件不比夏家,夏家起码还经营着打渔的生意,农闲时打渔农忙时种地,日子过得稍微宽松一些,李家就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全家靠着庄稼吃饭,农闲时李淳正、李淳中、李淳朴兄弟三个都会去县城找一些短工做,那些钱谢闰梅素来都是不收的,让兄弟三个把钱交给自家婆娘做私房,所以谢闰梅手中掌管的钱自然不多,屋子也就修得不算精致。

再者,李家这院子也有些年头了。

夏晚棠在娘家时住的都是正房,平素屋子里的炕也是烧的暖暖的,她嫁过来的头一.夜就发现李家的炕烧到后半夜就凉了,这也是她睡不踏实的一个原因。

这会儿她听李淳奕说自家公公婆婆住的屋子环境更差,心思便跟着活络了起来。

放着县城里的三进小院子不住,非要来同李家一大家子挤在一块儿,她是图了个啥?

还不是担忧李淳奕夹在中间难做人?

还不是担忧李家的面子过不去,会让人觉得这是新进门的儿媳给婆家来了个下马威?

这会儿让夏晚棠想到了一个好理由。

她哪舍得让公公婆婆睡那走风漏气的柴房?东厢房虽然太阳晒不到,但环境却是要比那柴房好很多的。她睡不惯看不上还不能说的东厢,是公婆心心念念惦记的港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