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然而,如果她一死了之,三个年幼的孩子应该怎么活下去呢?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蒋星渊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心急如焚地到处寻找她的踪迹。
他发现了丢在野地里的木盆和衣物,慌得扯高嗓子呼唤絮娘。
回应他的只有冷冷的月色和凄厉的风声。
蒋星渊定了定神,猜着絮娘或是如前几日一般,被过路的好色之徒掳走,或是遭遇了什么更可怕的事。
为着絮娘的名节,他不敢声张,急匆匆往回跑,打算求柳大柳二帮忙找人。
蒋星渊心里慌得厉害,一路摔了好几跤,磕得满脸是血,竟然不觉得痛。
他“砰”的一声推开大门,跑到亮着灯火的堂屋,正待开口呼救,看见好端端站在那里的絮娘,表情一愣。
柳家众人难得齐聚一堂,每个人脸上都端着恭敬客气的笑容,将仪表不凡的庄飞羽奉为上宾。
庄飞羽也不摆架子,亲热地捏着絮娘的手,笑道:“不怕伯父伯母们笑话,蒋兄弟过世后,我看絮娘她们孤儿寡母可怜,常常过去照应,一来二去,和她生出情愫,私定了终身。宋县令即将高升为知府,公务繁杂,离不开我,邀我一同过去,絮娘舍不得家里双亲,跟我闹了脾气,这才跑回娘家躲清静。”
柳老爹和柳大娘看出庄飞羽大有来历,怎么也想不到性子柔顺怯懦的女儿能有这样的大造化,欢喜得没入脚处,只顾埋怨絮娘:“这孩子,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还骗我们说什么日子过不下去!絮娘,这是天大的喜事,你还犹豫什么?快跟着庄捕快一起到任上啊!”
柳二嫂更精明些,假意咳嗽两声,阻拦道:“喜事自然是喜事,不过,我这做嫂子的多嘴问一句,庄捕快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我们家姑奶奶过门啊?三个孩子又是怎般说?”
不明不白地带着俏寡妇远走他乡,怕不是要让絮娘做小?
做大做小和自己原没什么相干,不过,若是他们俩打算将孩子们丢在乡下,让娘家当冤大头,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柳老爹与柳大娘对视一眼,讪讪地笑着,没有说话。
庄飞羽胸有成竹,将备好的五十两雪花银推向柳老爹,只字不提迎娶絮娘的事,笑道:“我早就同絮娘许诺过,只要她跟了我,必定待孩子们视若己出。若是伯父伯母没有意见,我明儿个就带她们母子回去,往后逢年过节,或是回来看望二老,或是着此处的兄弟们代我照应,总不至慢待了你们,让絮娘担心。”
见柳老爹双目发亮,柳二嫂和柳二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似乎还想还价,他又做出将银子收回的动作,表情似笑非笑:“当然,若是二老舍不得将絮娘和孩子们与了我,我也不好勉强……”
“舍得!舍得!”柳老爹盘算着这么多银子足够给自己和老伴抓几副好药,供一大家子好吃好喝用上两年,生怕庄飞羽反悔,连忙飞扑上来,将银子扒拉到怀里,“做爹娘的,只盼着儿女过得好,自己可没半点儿私心。只要你好好待她,我们没什么意见。”
他走过场似的看向絮娘:“絮娘,你愿意跟着庄捕快走吗?”
长得再好,也是破了身的寡妇,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这阵子,他们背地里寻了不少媒婆帮忙打听消息,可就算是乡绅老爷,也只愿意出二十两银子,还不肯接受三个拖油瓶。
过了这个村,只怕再没这个店。
絮娘换了簇新的桃红色衫子,白色挑线裙子,发间簪着支明晃晃的金簪,薄施脂粉,衬得眉如远黛,面如桃花。
她低着头,沉默片刻,遭庄飞羽重重捏了把手心,轻声回答:“爹,娘,我愿意。”
柳家众人的脸色立时轻松起来。
柳老爹笑着吩咐柳大出去打酒买肉,招待贵客;柳大嫂和柳二嫂换了副殷勤面孔,艳羡地看着絮娘的新衣,拉她去里屋说话;半大的孩子们拿着庄飞羽赏的糖果,高兴得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蒋星淳得了消息,兴高采烈地冲到庄飞羽面前,连声喊“爹爹”,还给他演练这阵子从没撂下的功夫……
蒋星渊像一截干瘦的木头,呆呆地杵在院子里,看着屋内热闹的情景。
其乐融融,好不荒谬。
029|第二十九回 娇啼婉转羽色鲜,春帐暖融共流连(免费福利章,3P,H)
第二日一早,絮娘带着孩子们坐进马车。
爹娘收了庄飞羽给的银子,便不再管她的死活,殷勤地将“新姑爷”送出门外,没有半句挽留之语。
马车缓慢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絮娘轻抚胸口,掀起半边车帘,打量着她生活了十余年的、熟悉又陌生的村庄,隐约感觉到牵连着自己与故乡的纤弱根系被什么残酷至极的力量齐根切断。
从此以后,她变成没有家的人。
可她还要强行打起精神,做孩子们的避风港。
蒋星渊一直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碍着隔墙有耳,不敢胡乱说话。
似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絮娘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无事,不用担心。”
蒋星淳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因着娘亲对便宜弟弟表现出特别的亲昵,不高兴地坐过来,拽着絮娘的胳膊撒娇卖痴,胡乱打岔。
蒋星渊低下头,掩住暗沉沉的眸色,默默思忖心事。
不管庄飞羽使了什么下作手段,絮娘似乎已经妥协,与他重归于好。
那接下来呢?他还会叫那个男人过来,一同欺负她吗?
蒋星渊的担心不无道理,回到家中,还不等将满是灰尘的屋子打扫干净,庄飞羽便笑着催促他们进屋睡觉。
他吹熄了灯盏,小心翼翼地蹲在门边,隐约听见陌生男人的说话之声,接着“吱呀”一声门响,絮娘跟着他们进了卧房。
宋璋见絮娘虽仍有羞耻之色,却低眉顺眼,轻声细语,桌上摆着几道精致菜肴,杯中斟满美酒,便知她已被庄飞羽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故作不知,只温存小意地讨她欢心,牵住柔软的玉手,问道:“给你的银子可还够用?半月不见,怎么瘦了许多?”
到底是良家女子,絮娘微弱地挣了挣,脸上腾起两团红云,老老实实答道:“还不曾花用,奴家不常出门,几个孩子又小,原用不了多少……”
宋璋掀起衣袍坐在主位,将絮娘抱于腿上,隔着衣衫抚摸饱满的玉乳,调笑道:“腰细了不少,这里倒是没什么变化。”
絮娘忍着心底的抗拒,见他说话和气,渐渐减轻三分惧意,抬手敬酒布菜,神色温柔,身段娇软,令宋璋颇为受用。
庄飞羽在下首坐着,陪了几杯酒,见宋璋已将手掌伸进絮娘衣襟,慢条斯理地来回摸索着,絮娘的玉脸越来越红,不由生出几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