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1 / 1)

她自小娇生惯养,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如今却不得不纡尊降贵,钻进下人肮脏又寒酸的屋子,寻找自己的贴身之物。

“等本宫找到肚兜,一定要将你剥皮拆骨,碎尸万段!”贞贵妃小声咒骂着,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沉重的衣箱挪到一旁,俯身检视底下的木箱。

借着昏暗的月色,她看见一根细细的带子,心里一喜,将肚兜抽出时,却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那条。

这肚兜绣工还算不错,颜色却太过清淡,布料也不好,擦汗都嫌粗糙。

贞贵妃撇撇嘴,冷笑道:“没根的下贱东西,手里藏的肚兜倒不少,莫不是骗了哪个宫女做对食?”

本朝对宦官颇为宽容,宫中日子枯燥寂寥,太监和宫女私底下看对眼,搭伙作伴,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不能成为要挟蒋星渊的把柄。

贞贵妃嫌弃地将肚兜扔在地上,泄愤般踩了几脚。

她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气得坐在冷硬的床褥上,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

门边忽然传来轻微的吹气声。

火折子腾起明亮的火焰,照出少年因削瘦而更显深邃的面庞。

他的额间包扎着雪白的绷带,透出一抹淡淡的血色,看起来脆弱又无害。

“娘娘在找什么?怎么不点灯呢?”他将床边的蜡烛点燃,吹灭火折子,笑容和煦,语气镇定,“仔细伤了眼睛。”

待到发现那条沾着脚印和灰尘的肚兜,他的笑容蓦然变冷,走过去捡起,细心掸去上面的污迹,声音里带出几分讥讽:“娘娘不是名门之后吗?怎么手脚不干不净,做起鸡鸣狗盗之事?”

186|第一百八十一回 舌剑唇枪占尽上风,因势利导攻其无备(蒋星渊剧情,2600+)

被蒋星渊抓了个现行,贞贵妃不过惊慌了一瞬,便斜睨着他,趾高气扬道:“你如今可是本宫的奴才,从头发到脚底,从穿的衣裳鞋袜到屋子里的家具摆件,哪一样不是本宫的?本宫闲来无事,四处转转,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说话间,她挑衅似的拿起小几上横着的竹簪,置于白嫩的手心轻敲。

蒋星渊将颜色淡雅的肚兜小心收进匣子,这才打叠起全部精神应对贞贵妃。

他轻声道:“娘娘说的有理,是奴才言行无状,冲撞了您。”

“不过”他越矩地抬眼看着她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唇角微微往上勾,看似恭顺,实则不驯,“娘娘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

“你!”贞贵妃担惊受怕了好几个月,这会儿被他一激,火气直冲颅顶,拍桌怒斥,“蒋星渊,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自从……自从那一回在猎场跟你定下盟约,我便再也没有对卫婉动过手。”想起当时所受的侮辱,她的俏脸一阵青一阵红,“她的死虽然蹊跷,却与我无关,你不要把账算在我头上,更不要妄想凭借区区一条肚兜,拿捏我一辈子。”

“奴才知道。”蒋星渊的笑容越发奇异,配合着消瘦的脸庞,看起来像是品行卑劣的伥鬼,“卫婉容是怎么死的,奴才比任何人都清楚。”

贞贵妃本就怀疑他噬主,这会儿听出话里的玄机,不由毛骨悚然,叫道:“果然是你下的毒手?”

“奴才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蒋星渊不肯正面回答,缓缓走近两步,站在她对面,“奴才只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答应娘娘的事,便要不计一切代价,为您办到。”

“如今,小皇子已顺利养在娘娘膝下,娘娘做出的承诺,是不是也该兑现呢?”他的语气轻柔,好像只是在与她闲谈。

“孩子是我向圣上求来的,与你……”贞贵妃想要耍赖,因着心虚,声音渐渐变低,“与你何干……”

“再说、再说……”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打算越过他离开这里,“曹茂春从我入宫那天起就跟着我,从没犯过什么错,算得上是个好奴才,我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驱逐出去,让你取而代之。”

“哦,所以娘娘的意思,是打算出尔反尔吗?”蒋星渊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修长的身躯轻移,封死所有去路,“娘娘认为,曹内侍那样只知道狐假虎威、虚张声势的人,比奴才更得用吗?”

贞贵妃被他逼问得烦躁起来,急道:“你先把肚兜还给我!曹茂春那边……我想想办法,找个合适的由头,尽快把你换上去。”

她心里算得明白

这样心狠手辣的恶仆,是决计养不熟的,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留在身边。

干脆假作妥协,将肚兜骗过来,再寻机会使人悄悄结果了他,来个一劳永逸。

蒋星渊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

“娘娘又在哄我。”他从她手心抽出竹簪,指腹摩挲着尖锐的簪尾,“此时此刻,您心里一定在想,用什么法子除掉奴才,既不引人注意,又能让奴才受到最残酷的折磨。”

贞贵妃被他堪比读心的洞察力吓住,沉默片刻,恼羞成怒道:“爱信不信!让开,本宫要回去歇息了!”

“我早知道,单凭一个孩子,还不够让娘娘信任我,倚重我。”蒋星渊假作让步,却在贞贵妃背对自己时,鬼魅一般贴上去,右臂绕过她的香肩,形成个类似搂抱的姿势。

簪子的尖端抵在颈侧,他略略加重力道,压得雪白的肌肤下陷,淡青色的筋脉突突跳动。

“你……你大胆……”贞贵妃再想不到他敢对自己动手,娇躯僵硬如石,“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犯上弑主,可是杀头的罪过!”

话音未落,她便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蒋星渊害死卫婉的时候毫不手软,可见根本不怕国法,更没想过谨守奴才的本分。

他是个疯子!

似乎在证明她到底有多蠢,蒋星渊低笑着,将温热的吐息送进她精致的耳廓里,道:“若是娘娘杀伐决断,在我踏进华阳宫的那一刻,便使人悄悄将我擒拿,严刑拷打之下,或许有可能逼问出肚兜的下落。”

“若是娘娘依约将曹内侍的位置给了我,再做出一副亲厚模样,等我放松警惕,交出把柄,再悄悄鸩杀了我,也是个聪明办法。”

“可娘娘非要挑最笨的法子,一个下人都不带,自己送上门来,教奴才说什么好呢?”蒋星渊边笑边摇头,“您当真觉得,我不敢把您怎么样吗?娘娘,您到底了解我多少?”

“你……你不要乱来。”贞贵妃吓得双目发直,脸色苍白,一动也不敢动,“我和卫婉不同,既得圣上宠爱,又有娘家撑腰,要是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你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娘娘在说什么胡话呢?”蒋星渊将她推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美人,簪尾自颈边上移,在一张国色天香的玉容上比比划划,“我从没想过伤害娘娘,自始至终求的都是娘娘的庇护与器重,是您瞧不上我,逼得我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

“我……我都答应你还不行吗?”贞贵妃感受到的恐惧与屈辱,比猎场那一次强烈数倍不止,因着形势不如人,只能再度退让,“我明天就把曹茂春打发出去,让你……让你随侍在侧……”

“娘娘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敢相信。”蒋星渊将簪子浅浅探入她口中,寻找着柔嫩的丁香,时不时磕碰牙齿,发出轻微的响声,“娘娘亲手毁掉了您在我这里的信用。”

贞贵妃怕他一个不高兴,刺穿自己的喉咙,竭力并拢牙齿,藏起舌头。

她摸不透他的意思,害怕得快要哭出声,口齿不清地道:“那你……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娘娘刚刚服侍过圣上,对吗?”蒋星渊忽然转移话题,借着烛火打量她身上秾艳的装束,“圣上日理万机,后宫又养了那么多妃嫔,为着雨露均沾,有时候一晚上要先后宠幸两位美人,身子吃得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