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絮娘不明所以,微撑起上半身,困惑地看向他,“唤你什么?”
“唤我的名字。”他依恋地蹭着她光洁柔软的肌肤,鼻间充盈着好闻的香气,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温暖的母体,泡在透明的水液之中,舒服得有些犯困。
“……温朔……”絮娘大着胆子轻唤出声,嗓音软糯,神情温柔。
她敏锐地感知到他情绪的低落,虽然不明白原因,还是生出几分怜悯,细白的手指在半空中轻颤,慢慢落到他乌黑的发间。
“还有呢?”他不依不饶地哼了声,头颅却一动也不动,似乎并不反感她的冒犯。
“还有?”絮娘默默揣度着他的意思,福至心灵,以更轻的声音呼唤,“阿朔……”
她不是他尊敬的哥哥,也不是他的长辈,按理来说,实在不该这样亲昵地称呼他。
可他似乎很高兴,闷闷地发出一声“嗯”,像个贪得无厌的小孩子一样,问道:“还有没有?”
见她久久不答,他不满地撑起身,重重啃噬她小腹上的软肉,含住鼓胀的花珠猛吸,一副要把奶水吃空的架势。
他叼着乳珠往外拉扯,含糊不清地催促:“还有没有?”
絮娘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抬起玉手遮住羞臊得通红的俏脸,横下心来,小声道:“朔儿……”
温朔闻言一怔,欢喜又狂热地凑上来亲吻她的眉眼,一手捞起白生生的腿,挺腰插入穴中,龙精虎猛地干了近千抽,往深处狠命一耸,射出浓稠的白浆。
他抵着她的颈窝,吐出一口浊气,薄唇轻启,无声地唤道:“娘……”
可惜,他没有福分,修不来她这样的母亲。
他的亲生母亲高贵、矜持、冷漠、自私,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为了尽早诞下子嗣,稳固地位,她服下助孕的禁药,如愿怀上双生子。
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两个男婴,病的病丑的丑,她惊慌失措之下,将罪责完全推到温朔身上,说他是不祥的怪物,是祸害她们母子的灾星,搂紧了温昭,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温朔有点儿明白自己为何对絮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伏陵的死所带来的刺激是其一;其二,她和自己的母亲,是完全相反的两种女人。
她胆怯柔弱,逆来顺受,却能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孩子。在她的庇护下,无论是蒋星淳、蒋姝,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蒋星渊,都过着令他羡慕的日子,拥有着他从未有过的关心和爱护。
这一瞬,温朔生出强烈的冲动
他想娶她,想和她生几个孩子,想跟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长相厮守,过着最普通也最快活的日子。
他知道她能给予自己向往的一切,也知道她将是孩子们心目中最温柔可亲的娘。
然而,残酷的现实像一盆冰水,唤回他的理智。
想要做出承诺,首先得是自由身。
这夜,将服侍过温昭的絮娘送走,温朔折转回去,单膝跪地,蹲在哥哥床前。
“大人,你之前提过的解药,家主那边松口没有?”他这些天对温昭颇为冷淡,除去公事,很少闲谈,如今却为絮娘破了例。
温昭阖上手里的书,摇了摇头,抱歉道:“大伯还是不肯。”
温朔低着头一言不发,烛火飘忽不定,照得鬼面越发骇人,像是刚从地底爬出来的冤魂。
“我再写封信,跟他求求情。”温昭面露不忍之色,披着衣裳坐起,咳嗽两声,穿上便鞋。
温朔手脚麻利地研墨铺纸,看着他言辞恳切地写好家书,一直疏离的态度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低声道:“多谢哥哥。”
“咱们是亲兄弟,跟我客气什么?”温昭笑着将家书装进信封,抬手递给他,思索片刻,似乎想起什么,“对了,咱们在东郊,是不是有个庄子?”
“有。”温朔如实回答,“庄子不小,前几年种了许多果树,又开了两个菜园,养了些鸡鸭,如今咱们府里的菜肉瓜果,有一多半都是庄子上出产的。”
“我记得旁边还有一片树林,一条浅溪,风景不错。”温昭温声和弟弟商量,“咱们去庄子上住几个月好不好?我看因着伏陵的事,絮娘总是闷闷不乐,想让她出去散散心,我们也一起松快松快。”
温朔闻言诧异道:“去庄子容易,可大人日理万机,如何脱得开身?”
况且,他向来爱民如子,如今百姓生活困顿,怨声载道,正是需要父母官拉一把手的时候,怎么忽然转了性?
温昭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我仔细想过,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家的家底再丰厚,也经不住这么挥霍,更何况,那些人恩将仇报,也着实可恨可恼。”
“阿朔,我与你实说了吧,我不愿应付每日里堵在衙门口哭穷讨钱的百姓,又不知道以什么借口回绝他们,索性借此机会出去躲躲。”他说这话的时候,清俊的脸上流露些许尴尬之色,“我想,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这是他们命里的劫难,只能由他们自己想法子度过。”
温朔神色渐缓,点头道:“本该如此。便是那庙里的佛像,也不过是泥胎石身,管不得人间疾苦,你又何必把那么多责任揽到自己头上?我明日一早就去安排,咱们快些动身,在庄子上住到过年再回来。”
第三日,两辆马车悄无声息地离了定州城,往东郊而去。
日子过不下去的百姓们先还按着习惯蜂拥到知府衙门前头,把一条路挤得水泄不通,见迟迟等不到温昭,不由哭天抢地,咒骂不绝。
半个月过去,骂声变得有气无力,他们惶恐地猜度着温昭的意思,几个脑子灵光些的,将那日在城外劫掠温家马车的男男女女们揪了出来,以麻绳捆成粽子,押着他们跪在门前,向温昭请罪,求他回心转意。
可惜,昔日的菩萨冷了心,寒了性。不多时,面无表情的伏阱走出来,说道:“大人身体抱恙,不在府中,各位请回吧。至于秋后算账之事,更是全无必要,所谓‘法不责众’,大人也不是随随便便迁怒于旁人的性子,不过是力有未逮罢了。”
又过了一个月,城中开始有人饿死。
对死亡的恐惧像阴云一般,快速笼罩了整个天空,人人自危,乱成一团。
一口又一口薄薄的棺材抬出城外,哭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更多贫苦人家连棺材都买不起,尸体用草席裹上两圈,丢到乱葬岗给野狗填肚子,便仓促地结束了悲惨的一生。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终于有人熬不住,动了离开定州的心思。
恰在这时,官府门口贴出告示凡无力维生,打算前往外地投奔亲友者,皆可按人头领取大米一袋,面粉十斤。
走投无路之际,这点子吃食,足够令百姓们下定“背井离乡”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