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1)

羊奴走上高楼时,他的小主人正趴在窗棂上向外看。

这座楼按理不会塌,但也不绝对。羊奴走到小主人身边揽着他的腰把他往回抱了一些,让他远离危险的窗。

羊奴的小主人转过身便依偎进了他的怀里。小主人今年十五岁,还未完全张开便已经有了惊人的美貌,鸨母给他正式取了名字,唤作红昭。贪婪有野心的鸨母只会给花魁坠上“红”,但现在她把这个字给了红昭。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意味着鸨母打算把红昭挂牌卖出去了。

红昭大概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倚靠在自己魁梧沉默的奴隶怀里,落着眼泪诉说着自己的伤心事:“我不想被卖给老头子,他们好丑、好脏。”

羊奴没有说话,红昭低低哭泣着:“小羊、小羊……”他又趴回窗棂上,眼睛因为沾了泪水而变得亮闪闪的,“我能嫁给将军吗?他好厉害,所有人都崇拜他。”

羊奴顺着红昭的视线向下看,街边是斡旋而归的战士,为首骑马的青年人着雪色铠甲,看起来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羊奴单膝跪在红昭面前,他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抹去红昭面上的泪,像一个巨人遮住了红昭的身影。羊奴慢慢做出手势,安慰自己的小主人:“主人不会被卖。”

红昭怯怯地生出了几分希冀:“真的吗?”

小羊奴像是有魔力一般,说出的话都会实现。尽管知道几乎不可能,红昭还是被羊奴安慰到了,他伸出双手,小羊奴便完全跪下来低下头靠在了红昭的膝头。红昭像是抚摸着人偶一般轻柔地用手掌摸着羊奴的脑袋:“小羊,我不想被卖出去,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羊奴的嗓子坏了,红昭知道羊奴无法回应自己,他轻声哼起了歌,像是在安慰小羊奴,又是在安慰自己:“晃呀晃……月亮掉下来了,小船轻轻晃……”

02

红昭最终没有被卖,因为买家被完整地割下了头颅摆在了鸨母的床前。

官府没能查到凶手,鸨母不敢卖他了。

但紧接着鸨母发现,即使不卖掉红昭,红昭也可以给她带来数不清的金钱。红昭貌美惊人、歌舞俱佳,无数人慕名而来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鸨母起初高兴,而后又感到了害怕。她不敢卖出去的红昭被捧出了天价,鸨母终于意识到这个美色太过的男妓成了一个烫手山芋,终有一日会给自己惹出祸端。

这种提心吊胆的感受一直持续到红昭被卖掉。

03

曾经在街上骑着高头大马经过的将军来到了小轩楼,红昭隔着帘子看对方,想到什么又失望地放下帘子。他同抱着自己的小羊奴说着悄悄话:“小羊,要是他愿意娶我就好了……可是鸨母不会把我卖出去的。”

羊奴抱着自己的小主人沉默着往回走,红昭伸手抱住羊奴的脑袋,失落地开口:“要是我不是小倌就好了。出身高贵的话,他就会愿意娶我了吧?”

羊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听着。走回房间,他弯下腰把红昭放在床上。

羊奴蹲下身,做出手势:“主人想跟着那个人离开这里吗?”

红昭没有回答想不想,他脸上沮丧:“可是他是将军,我只是小倌,他会愿意娶我吗?”

羊奴沉默地望着红昭,半晌他慢慢做出手势:“他会的。”

主人想要的东西,都会被实现的。

这本里面,小羊奴应该是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全心全意只爱红昭的角色吧?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其他需要忧心分神的地方。

第一百零三章

107

晚间时候江师安回来了,脸色却很不好看,他走到床边半垂着眼盯着红昭的脸抿着薄唇不说话。

红昭有些慌张,以为是自己收买师尧的事情叫他知道了,连忙从床上坐起身:“夫君,怎、怎么了呀?”

江师安的眉微微皱了一下,他闭眼吐出一口浊气:“皇帝死的时候,狄玉生也在?”

听见江师安的问题,红昭松了一口气才又紧张起来:“是呀,是玉、是太子收拾的尸身。”

江师安眉眼之间的神色很冷:“我倒是忘记了,你一个人哪里能将事情瞒得这样好。”他冷笑一声,“他狄氏的人,便都是这种贱”将要说出口,想到同样流着狄氏血的江桁,江师安的唇张了一下又停住了。

红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地去牵江师安的手:“夫君,怎么了,太子说什么了吗?”见了江师安的反应,红昭以为狄玉生要将自己顶出去认罪,他有些慌张,忙道,“他说过要替我遮掩的呀!”

江师安闻言视线在红昭的面上停了一会儿:“今日他同我说,他与你本为血缘兄弟,却因为后宫毒祸引得血脉分离十数年。如今他自知应为母亲公孙氏抵罪,只愿自请废位后常住宫中服侍你,以弥补这十数年的兄弟亲缘。”

红昭细细听完了,没听见狄玉生要自己认罪,他松了一口气松开手疑惑道:“这样呀,那不是很好么?”

江师安一把抓住红昭的手:“很好?你要他怎么服侍你?”

红昭这才反应过来些许,他怯生生望着江师安:“我、他……”红昭嘴巴嗫嚅了几下,“我、我也没有办法呀……我杀了皇帝,是、是太子帮我……”

江师安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一双泛着冷光的眸在红昭的面上停了一会儿缓缓松开了手。红昭生怕他生气,又凑过去搂住了江师安的腰,小心翼翼开口问:“夫君,那、那你是怎么回他的呀?”

江师安沉默了半晌并不答话,他的手搭在红昭的肩膀上:“无需你管这些。你不是要做皇帝么?”

红昭抬起脸,一双鹿似的眼巴巴望着江师安:“夫君,真的么?什么时候呀?”

江师安垂下眼:“登基大典很累。”

红昭的嘴唇弯了一半又故作镇定压下去:“没事的,夫君,我不怕累的。”

江师安望了他一会儿,叹息似的:“几日后龙袍改好了与你试试,钦天监那边日子已经定好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总不过也是这几日的事情。”

红昭闻言高兴起来,他虚虚捂着自己的嘴巴,眼也笑得弯了:“夫君真好!”

一点事情便哄得红昭高兴了,他牵着江师安的手躺在床上翻身用薄被裹住了自己,向内滚了一圈又滚了回来。

江师安任由他高兴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还有一事。”

红昭捏着江师安的手,抬眼向上望着他:“夫君,什么事呀?”

江师安垂着眼,神色不明,他从衣袖里取出上午刚写好的和离书放在红昭面前:“蒋漱清要你亲自把和离书送给他。既这么,明日我便带你亲自去一趟。”

第一百零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