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漱清迟疑了一下，在狄玉生生疑看他之前拉着红昭的手跟在了狄玉生身侧。狄玉生这回才又分出眼神又看了一眼蒋漱清身侧带着帷帽的人，他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脚步也顿了一下：他原以为蒋漱清身后的是哪家的小姐，如今一看却见穿的是男子衣裳……

狄玉生先是惊讶，继而生疑，盯着面前人的帷帽神色古怪起来。不怪他多想，只是红昭丢了，他无论如何也寻不见，狄玉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更何况此前红昭似乎与蒋漱清有些纠葛，更惹人生疑。但狄玉生转念一想又想到此人是君子端方的蒋漱清，而红昭是江师安遗孀，无论如何蒋漱清也不会夺江师安的妻子。

疑惑之下狄玉生反倒迟疑了：“少卿大人，这位是？”

蒋漱清握着红昭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显：“殿下勿怪，是……是林尚书家的千金，她今日顽皮，才穿成这样。”

狄玉生转过眼不再看了，林尚书家里好像是有一位千金……狄玉生记不清了。得知了不是红昭，狄玉生心里又低落起来，他患了相思病，总是胸闷、神思恍惚，太医也瞧不好。更兼要遮掩皇帝死事、应付西域使臣进京、拖延与明华郡主的婚期……狄玉生分身乏术，性情更加变化无常。

进了不二阁，狄玉生便看起了扇子。

蒋漱清望了一眼，不动声色道：“从来不闻殿下也喜欢这些。”顿了一下，他又问，“殿下事务繁重，怎的不叫下人来买？”

狄玉生分神看着扇面，看得上眼的便统统买下，吩咐送至太子府。听见蒋漱清的问题，他才抬眼看了一眼蒋漱清：“自己来看，更放心。”他不知想到什么，指节在桌面上敲打了一下，忽然问起不二阁的掌柜，“最近这些日子，有没有人忽然在店里买了许多扇子？”

掌柜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却还是实话实说：“回殿下，不曾。只是……少卿大人定期便要来的，前几日倒是买了不少扇子并一些书画。”

狄玉生面上神色淡了下来：“是么？”他转而看向蒋漱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少卿大人也看扇子么？”

蒋漱清垂着眼：“先前买了许多，今日便不必了。我前些日子在这存了一方好砚，正好取回去。”

听见蒋漱清不买扇子，一直默不作声的红昭忽然伸手在蒋漱清的胳膊上拧了一下。蒋漱清眉间抽动了一下，胳膊半点不动，他神态自若起身向狄玉生颔首示意：“如此，便不打扰太子殿下了。”

蒋漱清转身正要离开，狄玉生忽然又叫住了他：“少卿大人。”

蒋漱清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来，似乎不明白狄玉生为什么又叫住他，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疑惑。

狄玉生的视线慢慢向下轻轻扫在挽在蒋漱清手臂上的那只手：指甲玉一般晶莹剔透，手指又似霜似雪若天造之物。

这样的手，狄玉生只见过一个人有。

他怎么忘了，蒋漱清是君子端方、克己复礼不假，可那是红昭。

第五十七章

60

意识到了红昭在哪里，狄玉生心中反倒安定下来，他的手微微攥紧了，抬起头看向蒋漱清：“望少卿大人代孤问表姑好。”

蒋漱清垂下眼：“自然。”

他转身牵着红昭往外走，这回狄玉生没有拦下他。

等出了不二阁，红昭立即抱住了蒋漱清的胳膊生气道：“你怎么不替我买扇子？”

蒋漱清眼皮跳了一下，他眉间皱着：“你与太子是怎么回事？”

红昭被问住了也理直气壮：“你管我？”

蒋漱清气急：“我如何管不得你？我要娶你，难道连这些也问不得么？”

红昭轻“哼”一声：“是你求着要娶我，又不是我求着要嫁给你。”

两人在街边拉扯着很是不好看，蒋漱清冷着脸牵着红昭的手：“先回去。”

红昭不肯，他抱住蒋漱清的胳膊拽住：“我才不要，先前我在街上看见的那个人，你快叫人去替我寻。”

蒋漱清皱眉：“哪个人？”他想起来一点，心中更加疑惑，“金发碧眼的西域人，你如何认得这种人？”

小羊奴是偷了卖身契逃出来的，若是被人知晓捉到了按律当入狱。红昭微微思索便没有回答蒋漱清的问题，反道：“你问东问西的好麻烦，我不过叫你找一个人！”

蒋漱清压着心中的怒气，他道：“好，那你说，他姓甚名谁，我回去便着人去西域来的使者里打听。”

“他……”红昭支吾着，说不出来了。羊奴若是真跑出来，如何还会用奴隶的名字？

蒋漱清垂着眼看着红昭的反应：“你连名姓也不知，我如何替你找人？再者，西域人相貌大多相似，莫不是你看错了？”

就算是看错了红昭也要找了才放心，他生气道：“你替不替我找？”

蒋漱清定定望他一会儿，半晌闭了闭眼：“好。金发碧眼、身型高大的西域人，我替你找。”

红昭这才放下心，问起别的事：“那我的扇子呢？”

蒋漱清抿唇：“过几日再买，不然恐怕太子会起疑心。”他也不再问红昭同太子是什么关系不问也知道。

红昭有些不满，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好罢。”他嘟囔起来，“他真讨厌，凭什么管别人买扇子。”

蒋漱清不说话，只默默听着红昭骂狄玉生：红昭言语之间半点不怕狄玉生，也不知狄玉生在他那里又是什么个境遇。

等红昭抱怨完了，蒋漱清才又开口：“太子性情多变、又多狠戾，你不要同他来往了。”

红昭没放在心上，敷衍道：“好罢，我知道了。”但他又有些沮丧，“他说了要送我夜明珠，你去替我要好不好？”

蒋漱清深吸一口气：“……不行。”蒋漱清手指按在额间，知道红昭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他有些头疼却又拿红昭无可奈何，“一块石头而已，我送你别的，不好吗？”

红昭只想要夜明珠：“可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会发光的石头。”

蒋漱清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好，我会想办法替你弄来。”若他直接去要，肯定不行。但他母亲睢阳郡主是狄玉生的表姑，若她去要，狄玉生没有不给的道理。

蒋漱清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进红昭的帷帽里碰了碰红昭的面颊：“你怎么尽喜欢些这些东西？”

得了蒋漱清的承诺，红昭高兴了不少：“你不喜欢吗？亮晶晶的，多好看呀！”

风吹过帷帽，叫蒋漱清隐约看见了红昭白纱之下的面庞，他半垂下眼，叹息似的：“确实好看。”

蒋漱清：不知道红昭对太子如何

狄玉生：和你一样挨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