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子不再说话,开始衷心祈盼着周六上学的可能。
妒火与怒火,在夏遊内心暗暗滋长。看不惯长发帮的女孩不止她一个,但每当两方起了冲突,老师都会无条件地维护长发帮,斥责短发帮不懂谦让。渐渐地,短发帮认了命,不争不抢。
可难道妮妮就不会犯错吗?老师永远看不见她的所作所为吗?不会的,一定有她露出马脚的一天。
这天正在上拼音课,妮妮和同桌嘻嘻哈哈地说着小话。
“妮妮,你说什么呢?”老师罕见地对她加重了语气,“站起来说,让大家都听听!”
夏遊的心提了起来,嘴角难以克制地露出了微笑。
上课说话是重罪,上一个在课上说话的男生,被老师骂了整整一节课,说我们班不要不乖的孩子,要把他送到别的班去。
夏遊看着他在班级门口哭着徘徊了很久,进也不是,走也不是,鼻涕飞了满脸,眼神触目惊心。夏遊记住了,上课是绝对不可以说小话的。
“报告老师,我在说王昊是狗!”
妮妮骄傲地挺直了后背,甚至微微后仰,老师被妮妮逗笑了,让她坐下。
这就结束了?
一句批评都没有?
为什么?
凭什么?
夏遊看向王昊,王昊是班上最好看的小男孩,是男生生态圈的最高位,夏遊喜欢他,但他却乐滋滋地给妮妮当狗,被当众说出来也不生气。
巨大的屈辱与困惑充斥着夏遊脑袋,她只恨自己不能拿着宝剑,把妮妮砍碎。等强撑到放学,夏遊趴到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妈妈,我不想去幼儿园。”
“为什么不想去?”
夏遊说不明白,只是重复着自己不想去。
“老师批评你了?”
摇头。
“有人打你了?”
摇头。
“有人骂你了?”
摇头。
江晚给老师打电话询问情况,老师说夏遊在幼儿园很乖,没有和同学起冲突,小孩子有时候任性不想上幼儿园是很正常的,坚持坚持就好了。江晚放下心来。
晚上,江晚抱着夏遊哄睡,夏遊扭着身子黏在妈妈身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妈妈,我们明天再去动物园怎么样?我想小熊了。”
上幼儿园之前,江晚隔三差五就带夏遊去动物园玩耍。动物园有只刚出生的小熊,虎头虎脑,夏遊看了两眼放光,嗷嗷叫着就要往熊山里跳。夏遊没有这段记忆,但是在江晚的讲述中,在脑海里补全了自己曾拥有的,无忧无虑的幼年。
江晚无声地叹了口气,抚摸着夏遊的脑袋:“妈妈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和其他浑小孩不一样,讲道理你都能听懂。”
是的,夏遊在心里附和。大人说的话,她大部分能听懂,电视剧演的什么,也都能看懂。不知道为什么,大人好像对这件事很惊奇一样,她又不是傻子,听得懂话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去的幼儿园,是我们区最好的幼儿园,当初是你姥姥托了关系,又交了三千元赞助费,才把你送进去的。报名得晚,已经没有日班名额了,就给你报的整托班,比日班贵一半。但是妈妈听说住校很辛苦,舍不得你住校,每天都接你回来。妈妈花那么多钱让你去幼儿园,就是为了让你受好的教育。你不上幼儿园,不学知识,不和其他小朋友接触,怎么适应小学?小学跟不上,就上不了好中学,就上不了好大学,你就会和妈妈一样没本事,任人欺负。”
夏遊听懂了,幼儿园是好的,应该珍惜。就算明天不上幼儿园,有什么用呢?幼儿园之后还有小学、中学、大学,是她注定无法逃避的命运。
已知无法改变的未来,既是命运。
可命运究竟是什么呢?爷爷奶奶在窗户上挂着一本厚厚的年历,每天撕下一页。上面写着今日宜什么,忌什么。爷爷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一辈子会经历什么事,都是在生下来就注定好的。
夏遊坐在床沿心想,我左脚先穿鞋,还是右脚先穿鞋,也是命运注定好的吗?
平时是左脚先穿,但我现在改换右脚,能不能改变命运?还是说,我会站在这里犹豫不决,也是命中注定好的?
明知无用,她还是先穿上了右脚的鞋子。
看来无论幼儿园还是中学,剪头发都是好用的规训手段啊……以至于现实中也要给女医护剃头
懂事让多少孩子受了委屈不敢讲,懂事这个词充满了利他性,大多数家长都用过这个词吧。现在看才觉得扎心。希望新手父母都看看这部小说,不要在一边爱孩子一边伤害她(他)。
没关系,我们小绵羊最懂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作者好厉害啊,夏遊小朋友时期这一章看得我酸酸涩涩的,有一种看到了自己童年的感觉,很多被自己忘记的画面和心情都涌出来了
不幸福的小孩大多数情况下也会生下不幸福的小孩,即使产生了虚假的不彻底的“新生”。
第二十一章 我已经离开那个地狱了
午睡时,夏遊忽然感到一阵尿急。
每当有人午睡时举手说想去厕所,就会吵醒老师,被老师批评几句:“午睡前求爷爷告奶奶让你去厕所,你不去,现在又想去了?不许去,给我憋着。”
过了一会等他再三举手,实在憋不住了,老师才会允许他去。这时他就会嘶嘶吸着凉气,捂着屁股往厕所跑,引得其他同学笑声一片。
有些男孩享受成为全班的笑柄,可这种事对于夏遊来说太折磨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经历。
不知道午睡什么时候会结束,漫长得无边无际,夏遊皱紧眉头,用指甲掐着掌心,祈祷着自己可以忍到那一刻。
膀胱越来越涨,甚至开始刺痛,老师呼吸均匀,没有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