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遊就这样被送上了考场，共建生考试的题目都不超纲，夏遊几乎考了满分。

当江晚来到恒中财务室，把五万块赞助费交出去的那一刻，离婚以来长久的不安，终于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江晚扬着嘴角回到家后，看到纸篓里有许多鼻涕纸，问女儿怎么了。

夏遊说，妈妈你一件衣服都不舍得给自己买，却给我花这么多钱，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江晚眼睛也湿了，把女儿抱在怀里。

夏遊初一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之前，江晚心里忐忑极了。恒中是市重点初中，汇集了全区的精英，夏遊又是交钱才进来的“后门生”，成绩恐怕会是垫底。

但令人惊喜的是，夏遊在第一次月考中排名中等偏上。后来江晚才得知，恒中有一半以上的学生都是交钱才得以入学的，她们交的钱还算少。如果孩子学习不好，择校费竟要高达二十万。那一年，这笔钱甚至够在外环买个小房子。

几百个学生，每人交五万、二十万，会是多少钱？这笔钱去了哪里？这不是江晚能想明白的问题。

小学阶段，江晚全力辅导夏遊学习，但是上了初中后，她逐渐跟不上了。尤其是加入物理化学，让擅长文科的夏遊备受打击，不管母女俩怎么努力，成绩都不能再往上提一提。

家长会时，老师隐晦地提醒，说有学生出现了自残现象，让家长收一收，别给孩子太大压力。

于是江晚也不再每日盯着夏遊写作业，只做一些预防措施，防止孩子长歪。孩子都交哪些朋友，家长是一定要了解的。好在恒中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已经做过一轮筛选。

其次是早恋，一定要严防死守。她见过多少女孩子本来学习好好的，被坏男生骗去谈个恋爱，每天神游天外，再也无心读书。好在夏遊从小被江晚耳提面命，不敢起恋爱的念头。夏遊在江晚的精心呵护下，擦线考上了恒中高中部。

江晚预测，如果夏遊的成绩这样持续下去，只能上个普通一本，这是江晚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一本出来不过做个普通白领，远不够买房、养育孩子。难道母女俩要一辈子住在这间小破平房里？

江晚听说夏遊的同学在校外已经不上大班课了，全在上一对一，一节补课费最高能达到七百元。江晚的经济条件请不起一对一的老师，只能寄希望于夏遊更加勤奋，弥补这项差距。

每当有人说起夏遊智商普通，江晚心中都会生气一股无名怒火，在她心里夏遊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孩子，考不上 A 大，只是因为还不够努力！

这孩子真不懂事，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不拼一把？

江晚注意到夏遊写作业时注意力不集中，于是织毛衣时分出一只眼睛，时时盯着夏遊，看她打盹了就用针头戳醒她，告诉她学习的重要，告诉她现在是人生最关键的时刻，不努力就毁了。

江晚把自己的人生故事掰开揉碎，给夏遊讲了几百遍，警醒她不能走自己的老路。训诫起到了作用，文理分科后夏遊突然发力，成绩稳步提高，在高三更是迎来了爆发式增长。

出分后学校告诉江晚，夏遊考了恒中今年的状元，很有可能考上 A 大。

夏遊对自己的估计则比较保守，只敢报 N 大，在老师和家长的鼓励下，改报 A 大，并顺利被 A 大历史系录取。以后不管是做老师还是走体制内，都是特别吃香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江晚给所有亲戚、同事、朋友发请帖，办升学宴，收获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她为期十八年的养成游戏，终于在这一刻圆满通关。就像古代戏文故事里说的，属于她的奋斗已经完成了，之后只需静待女儿赢取高官厚禄，衣锦还乡。而她作为诰命夫人，可以安享荣华了。

江晚嘱咐女儿，大学可以和同学谈恋爱，但要找本地的，人品好的，最重要的要接受婚后和丈母娘同住。

别人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夏遊不是，她是江晚当命根子养大的孩子。江晚绝不甘心把精心培育了十八年的女儿，拱手让给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

夏遊长大了就会明白，男人根本靠不住，只有母亲是她永恒的盟友。

江晚多么希望自己的母亲也能这样对待自己，用期待的目光，永远注视着自己。江晚要把自己缺失的一切，都加倍地给予女儿。

江晚想着想着，被自己无私的母爱感动得泪眼朦胧，忽然想起刚才在胡同里遇到了房产中介，他们散发的小广告上印有几款别墅区户型图。江晚拿出自己爱看的时尚家居杂志，对着户型图圈圈点点，开始畅想未来的家园。

陆思雁花了三天的时间，听江晚讲述完自己的故事。她只对夏遊的部分感兴趣，但江晚的叙述重心永远在自己身上。陆思雁不得不多次打断她，引导她谈论夏遊的事。

江晚的回答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夏遊特别乖，特别懂事，特别爱她，用优异的学习成绩给了她无尽的荣耀。养孩子嘛，只要从小用心爱她、陪伴她，就会理解家长的苦心，没有冲突，没有嫌隙，甚至连叛逆期都不会有。

她们母女两个就像孪生姐妹，共享了一个人生。

一个事实逐渐浮出水面江晚生活在一种不知由谁织造的迷狂幻象之中，拒绝看清现实的真相。

“这样下去没有意义。”陆思雁对自己说。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个案子上已经黔驴技穷，回天乏术。

有点难过，小夏遊要是别那么聪明就好了，要是达不到家长的要求，忍无可忍就能反抗了吧??????可要是她没那么聪明，可能小时候就被爷爷奶奶偷偷丢了??????但是看到小夏遊变成妈妈的许愿机真的好心疼，她那么小还要努力去实现妈妈愿望

我投自杀一票

东亚母女真是迷人的主题啊！看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依然吸引我。 江晚对夏遊的奉献何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补偿，在江晚的生命里她的父母是“消失”，在她遇到夏彬出轨，离婚、独自带孩子的一系列困境中，江晚的父母都没有给她任何支持，不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 于是江晚成了“无处不在”的母亲，她操办着夏遊的一切事，为夏遊思考一切。可是这种极度的控制是爱吗？或者是。更重要的是，这是夏遊（以及其他孩子）需要的吗？

作为一个当妈妈的不敢选自杀。拼尽全力，自以为替孩子铺的光明正道确是地狱之门。杀人诛心，她会追着孩子去的。

无处不在的母亲真是个精辟的形容

（含有大量个人主观猜测，猜错勿怪） 在猜测杀人凶手之前，我想说一个别的猜测：夏遊就是那个内鬼。 夏遊写的心里关于内鬼的信息是只有陈华和内鬼才知道的。带着这一前提去重读应该挺明显的。 我倾向于自杀。 夏遊的死因可以分为四种可能。 1自杀。 2陈华杀人。 3其他人杀人。 4意外。 我会先排除4意外。 然后排除2陈华杀人，原因是陈华是个很自私的人，他不会杀人，因为他会考虑到杀人的后果，他所重视的“老师”身份会因为杀死自己最优秀的学生（之一）而烟消云散。不过，如果可以杀死讨厌的学生而没有代价。他说不定很乐意杀鸡儆猴，杀死不听话的孩子给其他孩子看。 “贪欲、急色、仇恨、嗔怒……杀人的动机就潜藏在现场的气味之中。”警察没有闻到这个味道，或许是因为现场的确没有，陈华对夏遊是没有这些情绪的。 还有一个细节，从陈华上天台到夏遊坠楼只有2分钟，如果是陈华蓄意杀人，那么他应该一冲上楼就直奔夏遊而去，那么他应该做好指纹等的准备（他搜索的那些问题），既然他一出事就想到了这些，没理由之前不做准备。更像是夏遊为了留下抓痕，留下指甲里的dna，然后迫不及待地一跃而下。 3其他人。 出场的其他人，先排除夏遊的亲人们，排除陈华的家人们，还有警察调查的路人（杨竞一），以上这些人暂时没有看出杀人的动机。 剩下的就是夏遊的同学们，同学们倒是有杀人的可能动机，在夏遊的确为内鬼的杀死内鬼栽赃陈华。但是出场的几位痛恨陈华的同学不像是这样的人。 （再补个题外话，觉得作者不忍心让这几个孩子人生沾上杀人的污点） 从证据上来说，现场没有其他人的脚印。 1自杀。 我更倾向于自杀，但自杀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坠楼距离。 小说里明确提了，坠楼距离符合被仰面推下楼的指征。 我推测是那台巨大的望远镜的布之下？在暑假之前就把装置放进去，经过一个暑假，搬运的痕迹就会被灰尘覆盖。 再说说自杀的动机，主观主观非常主观。 作者花了大量的笔墨描写夏遊的学校生活、家庭生活，我感受到的是夏遊的支持系统的全面崩塌。 在家里，爸爸消失，妈妈控制欲强，姥姥姥爷重男轻女； 在学校，陈华是擅用自己手里小小权利霸凌孩子的老师，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但作为内鬼，她始终心怀愧疚，在临别之际，在即将作为学校代表登上校庆之际，她内心的愧疚、不安、迷茫达到了顶峰。 而心中压了无数情绪的她，无人可以理解，无人可以倾诉。 如果她按照稿子进行发言，或许在她看来是一场背叛，是对她的同学们的背叛，也是对她自己人生的背叛。 作为高考状元的人，应该感谢严厉但能出成绩的陈华老师和一直托举自己、为自己奉献的母亲……吗？ 于是，她做出了那个选择。 她以自己的生命，报复陈华和江晚。

这个故事太精彩了！看得好爽！

一边希望所有人都能学会把“补偿的爱”补在自己身上，一边又无奈东亚社会里没有近乎控制的高强度的“爱与奉献”，孩子难以被托举。什么是爱，怎么爱不是我们的课题，因为好好活下去已经用尽了我们的全力。

线索看起来指向自杀，既然如此我认为是他杀。

一身反骨??

第十七章 坠楼案的真相

一审结束，陈华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

陆思雁提起上诉，等待二审。但大家心知肚明，如果没有颠覆性证据出现，维持原判的可能性极大。

一团名为迷惘的雾气笼罩了她，让她几乎被挫败感击溃。

比起陈华被判死刑，更让她难受的是看不清事情的真相。所谓辩护律师，就是先在脑海里构建一个让自己足够信服的真相，再用这个“真相”去说服法官、说服群众，甚至说服对手。无论是他杀说、自杀说、意外说，各有各的道理，但都无法让陆思雁发自心底地信服。

听了江晚的叙述，她心底隐约浮现出了一个猜想。但自己都无法信服的故事，就只是故事，毫无用处的故事。

判决书邮寄到江晚家中，江晚拍照发了朋友圈，配字是：“妈妈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