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是我哥知道你们一家曾经对我做过的事,他会是什么反应?震惊,难过,愤怒,还是兼而有之?他还会毫无芥蒂一如既往的喜欢你吗?”周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你要报仇冲我来就是,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哦,无辜的人。”周野挑下眉,玩味的笑了一下:“你放心,这件事呢,我不会主动跟我哥提起,但是保不准某一天,就会有人‘不小心’在他面前说漏嘴,希望你随时做好心理准备,也......祝你好运。”

“你!”季明书气急。

这无异于在她头上悬上一把摇摇欲坠的宝剑,她知道它迟早会落下来,可又不知道它具体会在哪一刻哪一分哪一秒落下,所以她必须提心吊胆,时时刻刻都在盛庭面前保持谨小慎微的状态。

慢刀子割肉。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于她而言才是最痛苦的。季明舒恼怒的瞪着她:“杀人不过头点地,周野,你别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周野嗤笑一声:“恕我直言,你心理承受能力也太低了。”

“来,看看。”她起身,扯开一直裹在身上的印花披肩,慢条斯理道:“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我每天都要被迫接受所谓的康复治疗,每次电击之后医生还会问我,觉得自己是有病还是没病,我每回答一次没病,他都会再‘奖励’我一次。”

“这样的治疗一直持续了三个月,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后背上十几条疤痕,全都是拜你家人所赐。我现在只不过是在你身上收点利息而已,哪里就过分了?”

她转过身,向季明书展示着后背上交错纵横的疤痕。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它们现在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浅很淡,但落在周野白皙的皮肤上,每一道都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季明舒呆坐在椅子上,震惊的捂住了嘴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周野重新坐下,平静的裹好披肩,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季明舒起身悻悻离开。

等到房间再度恢复到平静之后,周野才卸去力气,放松了一度紧绷着的身体,瘫坐在椅子上。

亲哥哥爱上了仇人的妹妹。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垂头叹气的同时,她还在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盛庭?他会相信自己吗,会毫无保留的站在她这一边吗?

她不确定。

中学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类似的事情。

刚上高一那会儿,隔壁班的几个女混混毫无缘由的欺负他们班一个身材瘦小的女生,从一开始的造谣辱骂到后来的行为暴力,事情被爆出来后哥哥气冲冲的去找对方算账,后来不知怎么,却跟对面的大姐头好上了。

女孩的母亲知道后颇为生气,严厉要求男生跟大姐头分手,但是男生死活不同意,甚至还劝他妹妹说:“她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只是没把握好分寸。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既然她现在知错了,也跟你道过歉,你就别跟她计较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十几年的感情尚且如此,更遑论她这个半路回来的妹妹。

她对此没有过多的信心。

另一方面,要她亲口在盛庭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还是这样隐私的事情,她暂时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亦不知道从何开口。

最后,就算她鼓起勇气把事情说了出来,盛庭也无条件站在她这一边,那他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毕竟他跟季明舒看起来是那样相爱。

问题一个接一个砸过来,搞得她一时间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倒霉事都让她一个人摊上了。

难道她真是天选倒霉蛋?

冰淇淋

“你不是叫周野吗?”

林一没想到自己会再见到周野,更没想到她会是今晚众人闲谈的主人公之一。他站在一群人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们说话。

在不知多少次听到包养这个词儿后,他觉得自己耳朵有些疲惫。端起酒杯转身就走,却不料没走两步就碰上了正主。

“怎么他们会叫你宋然,而且,你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吗,盛庭怎么又成了你远房表哥?”

周野笑笑,镇定解释道:“福利院长大跟有亲人这两件事情并不矛盾。至于为什么名字不一样,很简单,原来是跟我爸姓,后来爸妈离婚了,就改跟我妈姓了。”

她随口胡诌,没想到林一信以为真,甚至还自动脑补了一大段她爹不疼妈不爱最终沦落到福利院的狗血剧情。

“抱歉,”他低下头,面带愧疚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父母......”

早知道的话,他就不会问了。

“没关系。”周野没事人一样耸耸肩膀,煞有其事道:“过不下去就分,这在现代很正常。对了,你怎么会在这?”

“我堂哥订婚,作为男方家属,我当然要来。”

她这才想起来这场订婚宴的男方好像是姓林,而他刚说他叫......林一,唯一的一。

“那林新月跟你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堂妹。你见过她了?”

周野点点头。

“她有没有为难你?”

“她的水平暂时还为难不了我。”

林一松了口气:“那就好。其实吧,她这个人本性不坏的,就是小时候经常性被人忽视,父母的心思也不在她身上,所以才养成了现在这样哗众取宠的性格。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他诚恳替林新月向周野道歉。

“嗯。对了,之前跟你一起的另一位先生呢,他今天有来吗?”周野主动询问起裴原的情况。

“他早来了,只不过因为昨晚通宵打游戏的缘故,这会儿正在楼上休息室补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