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在距离周野还有不到半米远的时候,盛庭开口叫了一声。
周野下意识回头:“嗯?”
“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赵明书。”在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赵明书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明书,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妹妹,宋然。”
周野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紧接着缓缓起身:“赵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微乱的刘海儿下是一双过目不忘的锋利眼睛,笑容温和,一如初见。
“周......你怎么会在这?”
“怎么,你们认识?”盛庭好奇的看着两人。
“嗯。”在对方惊惶的眼神中,周野笑着回答:“前几天出门的时候跟赵小姐碰巧见过一面,对吧?”
她眨着眼一脸友好的看向赵明书。
一时让人摸不透她的真实意图。
赵明书只好随着她的话点了一下头:“是,在新安广场附近。”
“真的吗?”
“真的。”
盛庭面露欣喜:“那太好了。明书,我妹妹最近才从国外回来,对宁城的一切都还不太熟悉,既然你们认识,就麻烦你以后多带着她玩玩。”
他沉浸在女友和妹妹相熟的喜悦中,太过兴奋,以至于没发现赵明书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没想到会是你。”
酒店三楼一间无人的休息室,周野和赵明书分坐在牌桌两侧,眼睛直视对方,无声对峙着。
许是周野的眼神太过坦然,赵明书率先败下阵来。
周野望着她,皮下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巧了,我也没想到,季大小姐居然会改名换姓,还稀里糊涂的成了我哥的女朋友。”
“造化弄人罢了。”
回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赵明书只觉得恍若隔世。
那时,她还没有改随母姓。
她叫季明舒。
她记得,她和周野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雨天。
宜城的天气一向多变,明明早上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只是两节课的功夫就下起了大暴雨。她没带伞,父母又都陪着受伤的哥哥去了医院,正站在教学楼前叹气时,周野出现了。
宛如神兵天降
如果忽略掉手上那把锈渍斑斑还带着两个小破洞的雨伞的话。
周野问她:“同学,要走吗?我记得你家好像是在观澜花园附近,跟我正好顺路,走的话我送你一程。”
她点头,欣然伸手挽上对方的胳膊:“那就麻烦你了,同学。”
两人就这么成了朋友。
十八岁成人礼那天,她邀请周野去她家参加她的生日晚会,当天一群人闹到很晚,她担心周野半夜回去不安全,就留她在家里过夜,谁都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你当初跟警察说不知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周野歪着头,双手抱在胸前,眼神戏谑的看着她。
报应不爽。
季明舒攥紧了手指,指甲几乎快要嵌到肉里,过了好半晌才开口:“我承认当初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周野,我能怎么办呢?我哥已经死了,我总不能让他死后还背负一个强/奸/犯的骂名吧?”
她想起当时母亲威胁她的话:“你要是敢在警察面前帮姓周的那个小贱人说半句污蔑你哥的话,我马上死给你看,不信就试试。”
赵婉卿向来言出必行季明舒不敢赌她已经没有哥哥了,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是以当警察询问她时,她明知周野是受害者,却隐瞒了案发时的真实状况,只说自己睡得沉,什么也没听见。
因为没有关键性的直接证据,法官无法准确判断案发时的情景,所以最终没有采纳周野无罪的辩护意见。
知道结果后季明舒很是愧疚,但如果让她重新选一次,她想,家人和朋友之间,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前者。
这并不是说周野对她就不重要,只是跟家人比起来,她始终略逊一筹。
周野弯了弯嘴角,眼底露出嘲讽:“因为他死了,所以不用背负任何骂名。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活该是吗?”
“不是的。”季明舒自知理亏,此刻完全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撒谎。”周野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季明舒,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跟你做朋友。”
“你以为,我就不后悔认识你吗?”
她轻轻抬起头,双眸含泪,语气中带着颤音:“如果不是你,我哥现在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爸也不会坐牢,我和我妈更不必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的从宜城跑来这里。我们一家现在所遭受的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
周野被她这番恶人先告状的话术气笑了:“别什么都赖在我身上,你哥见色起意,你爸助纣为虐,你妈无底线包庇,这些难道都是我逼他们做的?不是吧。至于你”
她顿了顿,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垃圾:“是非不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家蛇鼠一窝,早就从根里烂透了。”
“承认吧季明舒,不管有没有我,你们一家走到今天这个结局都是必然的事情,区别只在于时间早晚而已。”
季明舒动了动嘴唇,张口想要反驳,却无奈周野说的全都是事实。
她没有任何争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