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受到感染，眼眶微微湿润，也忍不住跟着人群鼓起掌来。

在西班牙短暂休整过后，她坐上了回学校的飞机。

学继续上。

在周野二十六岁这年，她顺利完成学业从麻省理工毕业。拿到毕业证书之后，她没有立即回国，也没有接受导师推荐的工作，而是 gap 了一阵，跑去南美游了一圈。

走到世界尽头乌斯怀亚的时候，她竟意外在旅行社的照片墙上发现了裴原的身影。二十岁的他站在红白相间的灯塔下，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眼睛里看不出一点儿情绪。

在这之后不久，他们就在豪尔赫查韦斯国际机场相遇了。

这张照片被旅行社的老板挂在正中间当成了宣传照。

见她对这张照片格外感兴趣，老板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当时的一位客人，因为当时这里的亚洲面孔并不多，而他的外貌实在是太出众了，导致我对他印象尤其深刻。”

“他当时报了什么项目？”

“南极游轮旅行。”

“现在还能报吗？”想去他走过的地方看一看。老板摇了摇头：“最早要十月份才能售票，很遗憾，你来得不是时候。”

周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调整过来。

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裴原的消息。

她已经在学着慢慢看开了。

回国后，她接过某知名大厂抛出的橄榄枝，过去工作了一段时间，但因为跟上司理念不合，很快便辞职了。接着又闲了很长一段，中途顺道准备了当年的司法考试，结果一不小心还拿了个 A 证。

从司法局领到证当天，她就顺手给律所投了份简历，没想到面试过后竟然拿到了 offer。

相较于工程师，律师这个职业的确更自由也更有挑战性，所以短暂思考过后，她也就接受了。

团队人不多，加上她和团队秘书也只有四个，其中一个还是老板。但老板除了谈业务和每个月固定给他们报销和发工资之外几乎不管事，以至于她经常忘记团队里还有这么号人。

二老板就更不靠谱了。

趁着老板不常来，隔三差五就带着她摸鱼早退，还作出一副自己很有理的样子：“没事就早点下班，不要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办公室里面。况且办公室去年才装修过，甲醛吸多了不好，快走！”

周野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被忽悠了。

印象中，律师都应该是严谨刻板的形象，就像陈川那样，怎么这俩画风这么抽象？

不过所里跟她同期的实习律师却纷纷对此表示羡慕钱多事少，团队关系简单，不安排 dirty work，不要求服务期，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听说你们老板之前卡名额卡得可严了，985 法本加海外硕都入不了他的眼，这次纯属是因为业务扩充急需用人才特意放宽了条件，你一非法本的能被招进去就偷着乐吧。”

“就是。唉，我可真羡慕你的运气。”

周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中途也不是没有人跑到她老板那去毛遂自荐妄图把她挤掉的，只是当他们看着案卷材料里的一大堆看不懂的设计图纸和不知道怎么翻译的专业名词时，就立马偃旗息鼓了。

同时也明白了周野能拿下这个名额绝不是一句运气那样简单。

运气背后是百分百的实力。

这天，她正在工位上修改一份客户发过来的英西对照合同，二老板韩成就拎着包在隔壁坐了下来，一边开电脑一边感叹：“哎呀，在庭上跟对方律师拉扯了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

周野盯着电脑屏幕连头都没抬一下：“有咖啡。现磨的夏威夷科纳，喝吗？”

“卧槽！你这次偷这么大？老梁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咖啡你就给喝了，小心他回头知道了收拾你。”

周野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啊。今天上午有客户过来谈事情，梁 par 特意嘱咐用这个的。我只不过......磨的时候没把握好量，豆子倒多了而已。”

韩成点点头，觉得这个解释十分合理：“这样啊，那给我也来一杯吧。”

“自己倒，忙着呢。”

“嘿，欺师灭祖啊你这是。”

“没拜师，不算。再说了你不是嫌我叫老师把你叫老了吗？正好，趁这下咱俩彻底划清界限。”

“行啊，回头你实习期满去律协交考核材料的时候别找我签字啊。”

周野呵了一声：“威胁我？很抱歉，你这招已经不管用了。由于你卷宗缺失的材料太多，所以我每整一个卷，都要替你写不下三个情况说明。一个月下来我已经能熟练模仿你签字了。”

韩成搓着手讪笑：“你都给处理好了？”

“不然呢？你以为瑞姐这段时间为什么不找你麻烦了？总不能是因为你给她发了两个呲牙的表情包吧。”

“辛苦辛苦，晚上我请吃饭怎么样？附近的餐厅随便挑。”

“不了。”她将修改好的合同反馈给客户，然后边关电脑边收拾起东西：“昨天晚上熬夜写方案，有点累，今天想早点回去休息，先撤了。万一梁 par 问起来记得帮我打掩护。”

韩成朝她挥了下手：“赶紧走吧你。”

从金融大厦出来，外面的阳光正好。

周野没有立即回家，而是驱车去了海边。将车停在路边后，她下车走到附近的一处公园内，坐在椅子上晒起了太阳。

岛城的海水虽然没有热带那样清澈透亮，但海浪的声音也足够抚慰人心，这也是当初周野选择来这里的原因。

在公园待到差不多下班时间，周野才开车往回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她意外的在单元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又联想到在大门前看到的那辆宾利，挑了下眉，觉得应该会有好戏看。

唉，你也有今天。

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江明意从隔壁过来：“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好一阵了，快过来帮我看看这个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