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娶了年少时最厌恶愤恨的人。还和他孕育了两个孩子。

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不是想看女儿吗?赶紧擦干净,我打电话叫司机来开车。”半天没听到袁非霭的动静,他语气有点不耐烦。

袁非霭没回话,黑暗中只能听到那人均匀的呼吸声。

陈徊回头,见到袁非霭昏睡了过去,已经不省人事了。美人双腿大张,肮脏的浊液从他的胯下流出来,白黄相间,即便睡着逼口也颤抖着,随着呼吸张合。

陈徊无奈,又下车进到后面帮他收拾干净又替他将衣服穿好。套白色外套的时候,陈徊看到袁非霭的嘴角有点破了,脸也有点肿起来。

是方才陆博那个畜牲给扇的。

陈徊伸手轻拭,昏睡着的美人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只有睡着的时候听话。”男人看着紧闭双眼的小美人,心里蔓上来说不出的情绪。

陈徊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王叔,我给你发个位置,你过来接我们。”

挂了电话他又点了根烟,这一次他没回驾驶位,安静地听着袁非霭的呼吸声,他似乎是做噩梦了,嘴里时不时喃喃出两句不着边际的音调。

黑暗之中人的感官被放大,烟雾缭绕的车内,二人方才欢好过的淡淡淫靡味道弥漫着。静谧的空间里让人浮想联翩。

他安静地闭上眼,思绪开始蔓延。昔年旧事重新涌现到他脑海。

在他生命的前十几年,他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拥有着傲人的成绩和贫苦的家庭。十岁那年他妈跟个卖海鲜的男人走了,留下他和他爸相依为命。他爸在他上初二那年欠债不还被一帮放高利贷的打坏了脑袋。

至此之后他的求学之旅不仅要自己准备学费和开销,还要照顾卧病的父亲。他捡过矿泉水瓶子,也去午夜的酒吧厕所蹲在地上擦别人的呕吐物。被凌晨三点半喝醉的女人扇过巴掌,也被捡垃圾的老太太戳着嵴梁骨骂过。

那时候他每天都在活着太累了不如死了算了和我学习还不错,以后一定能考上好大学过上好日子之间徘徊。

暗无天日的时光里他曾拼命和这个世界殊死搏斗着。

这一切的平衡在遇到袁非霭的那一年被打破。

回想起袁非霭,他心底一直藏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这些年谁也不知道,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最开始,他是喜欢袁非霭的。

袁非霭很漂亮聪明,成绩也不错,上课的时候很会哄老师开心,家庭条件优越,爸妈挥一挥手就能给学校带来百万增益。他在学校里如鱼得水,没人敢惹他。

陈徊初见袁非霭的时候便被他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吸引住了,像是小时候玩过的弹珠,在阳光下反射出明媚的光。

他精致的脸上永远是骄傲的笑容,他从不吝啬地跟人将他去过的城市,他说高中毕业之后他将会到国外读书,骑车驶过伦敦塔桥,看泰晤士河上流动的浮萍或者在时代广场的音乐厅里看川流不息的车和往来的人群。

陈徊记得,那年午休,袁非霭拿着吉他带着耳机,在学校的长廊上弹《反方向的钟》,微风扫过他的刘海,校服里白色的T恤喷着价格昂贵的奢侈品香水,被风打过来,像将香烟按进橙子里,莫名其妙但有趣的搭配。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那款香水是宝格丽大吉岭茶。

陈徊睁开眼,像是猛然惊醒一般。当年说不出名字的香水,如今回想起来,已经心下了然。

像是少年的面孔在他面前变得狰狞可憎,那个年少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纯粹的他自己,也被杀死在某一个不经意的黄昏。

少年拉动了他维持生命的平衡,让他向着权欲金钱流去。他太有钱了,每天只要睁开眼睛就有钱进账,产业在他手里比曾经在袁家夫妇手里发展得更好了。他再也不用跟世界殊死搏斗了,回头看,在黑暗中已踽踽独行了很多很多年。

他与记忆里的自己彼此站在对立的方向,向着彼此的眉心开了一枪。

陈徊熄灭了手里的烟,下车,目光看向远方的城市,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像是闪烁的金子,只为他而跳动。

那柄心里的天平动了,他忽然想,就这样死了也不错。反正这个世界也不会为他而流泪,世人憎恶他或者巴结他,却没人靠近他。

他回到车上,思考了一瞬,将双手虚掐在袁非霭的脖子上。

袁非霭睡着了,似乎没感受到有人碰他,动了动手指,继续陷在沉沉的睡意里。58/064150/5铑啊咦群

陈徊又把手松开,孤零零地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看着袁非霭的脸沉默着。

下一秒,他看到袁非霭的手动了动,在睡梦之中把脸向着他的方向靠了靠,像是只寻找母羊怀抱的小羊。

在把脸贴在他腿边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呢喃。

11

袁非霭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很舒服的床上了。

他眼前有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是他的大女儿陈淼淼。

“妈妈,你醒了啊。”陈淼淼眼睛里很有神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淼淼。”许久未见的女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袁非霭摸了一把脸,下床找镜子,生怕自己脸上的疲惫吓到孩子。

“妈妈你找什么呢?”陈淼淼在他身后跟着他一起下床,小跟屁虫一样粘着,生怕袁非霭不见了。

“没什么宝贝,几点了?”袁非霭笑着回答女儿,匆匆扫过一眼梳妆台上的镜子,看到自己的面色还算得体。

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是一件白色的纱质睡裙。

“十二点了妈妈,你睡的好香我就没叫醒你。”陈淼淼很乖地回答他。

女儿很珍惜跟袁非霭在一起的时光,迫不及待地去牵他的手。稚嫩柔软的小手伸过来,袁非霭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你妹妹棠棠呢?”袁非霭温柔地问到。

月光下,他的面孔轮廓格外温和,与先前趾高气扬的样子截然不同,散发出一种很纯粹的母性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