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

他自己不是叫李严吗?皇明煦一时转不过弯来,忽然想起天人此番是肉身历劫,阙修垂涎的便是此人真身,又怎么可能从一个小村庄长大,贱奴的身份也定然是被洗脑灌输给他的,始作俑者极可能就是“李严”本人,也就是被阙修误吞吃入腹的纪景辉。

纪景辉许是出于虚荣,许是为了仗声势,称自己为肉身天人,结果反而招致灾祸,被贪婪无餍的白龙盯上了。

白龙之前没咂摸出滋味也是因为此人是个冒牌天人。

也是因为天人一部分肉身被洗脑成了假李严,纪景辉那时候才如此紧张,宁可虚与委蛇暂时放了小雪,口头上承诺不再办堂会,也要留住“李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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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索沉默太久了,天人等待不及,又再开口,只是话语越加酸楚:“仙长就那么在意玄渺?”

皇明煦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就简短地应了一声:“是。”

天人不复原先慈悲模样,面上平静无波,久视不瞬:“好得很,那我投桃报李,让仙长见识一下我的本领。”

听到此处,皇明煦已经觉得不对,这人面容虽然变得极美,但是说话间还是如同那个“李严”一般,絮语中藏着的不无怨毒。

天人再次开口时,每个字都像直贯入皇明煦脑海,又像是在肩上平添千钧。

“仙长……

你将来会和玄渺反目成仇,

你将来会所求皆不得,

你将来会短寿早夭。

这就是仙长此生的命运。”

霞光云氤越来越淡,梵唱和香气也越发飘渺,显然天人和天女们都预备回归诸天界了。

天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最后补充一句:“除非仙长诚心求我,我才愿意逆天改命,仙长已经信守承诺,我也会真心待你的。”

说完霞光云氤全数散去了,只余下若有似无的檀香,表明了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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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这回也顾不得装可怜了,化成人身握住皇明煦的手,眼里全是急切:“明煦,不要怕啊,我会搜罗所有长命丹药和秘法救你的,再说了你未来和玄渺反目成仇是大好事呀,高兴些。”说到此处忽然后脑勺挨了阙修一巴掌。

阙修冷淡道:“好好说话。”转而面对皇明煦道,“你现在去找你师父玄渺真人吧,他既然曾经得罪狠了纪景辉却没遭到像样的报复,说明他有办法规避纺机编制的命运。”

皇明煦被天人的预言击在识海,一时心志荡漾,还没回过神来,听到这话也花了些时间才理解清楚。

小雪忙不迭抓着皇明煦衣袖,阻挠道:“我不许,阙修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今日明煦一定要跟我回须弥界。”他窝进皇明煦怀里撒娇道,“我在须弥界摄行天下,富有四海,你跟着我一定会很快活,我会对你无所不应的。”

皇明煦好气又好笑,他在预言书中见到过须弥界的描述,可不是小雪话里的乐土仙山,那里万魔丛生,时常战乱,胜者要么吞噬,要么奴役败者,阙泽时常和师尊在那里幕天席地便行淫事,周遭全是黑龙的部属们免费看活春宫,欲/火上涌后顺手抓住一个奴隶便开始聚众淫乱……打住打住。

他言简意赅地拒绝了:“不了,我要回斡元宫。”

阙修从皇明煦怀里抓出小雪,教训道:“再拖下去你要害死他了。”

小雪理直气壮道:“我就拖他到和玄渺反目成仇。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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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他说完后也很快意识到了,玄渺若是和皇明煦反目成仇,又怎么肯教授他避开既定命运的法门。

但小雪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羞恼道:“反正皇明煦你不许走,你今日一定要随我去须弥界。”言毕展露原型,黑龙犬齿交错的血盆大口朝着皇明煦当头咬下。

阙修一推皇明煦,口里喝道:“你快走。”

皇明煦只觉被推得跌出迷雾,最后一个瞬间看到阙修也化身白龙,与小雪挣打在一处,显然都动了真格,不再和上次嬉耍一般,处处都是杀招。

回到现世后,皇明煦一时还尚未缓过来,他只能意识到阙修要他赶紧回去找玄渺,问师尊如何规避既定命运。

说来好笑,“李严”说不想那些话语成为现实就求去求他,自己有什么本事去诸天界。

这不是明摆着只想让自己遭灾吗?

皇明煦暗叹了口气,踏着肆屠法剑预备御剑往着斡元宫方向驶去,此行出来时是狼狈逃遁,回去时也不甚风光。

正在这时,一声婴儿般的啼叫吸引了皇明煦注意力,只见玄渺正坐在蛊雕身上,白衣鹤氅,狂风吹处衣袂猎猎作响,平静地看着自己。

师尊怎么会来此处,而且像是已经等了许久的模样。

玄渺拍了拍蛊雕,皇明煦反应过来,先是行礼,才道:“师尊怎么来此处了,我还是不僭越与师尊同乘了。”

师尊没说话,但是依照皇明煦的了解,他应当是不高兴了,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小心攀住蛊雕脊背,稳稳坐了下来。

从玄渺的角度依稀能辨别出皇明煦脖颈和耳畔褪去大半的情/欲痕迹,又冷笑了一声。

皇明煦胆战心惊,不知道自己依照玄渺的指示了,怎么还在生气,他只好尝试岔开话题,扭头问道:“师尊怎么恰巧在此处。”

玄渺面色不快,但还是尽力平静答道:“朱厌传来你的死讯,我不信,便卜了一卦,卦象显示能在此处候到你。”

卜卦是窥伺天机,大道必有重惩,不到不得已修士万不敢推演天理,师尊冒着风险,甘受重惩,如此师徒情重可日月可鉴;皇明煦心下感动不已,立刻忘了玄渺方才挑剔难伺候的姿态,诚恳道:“难承教谕师友情,每忆上方谁请剑。多谢师尊此番前来救我。”

这分明是道谢的话,玄渺却不给皇明煦一点面子,面色如霜,更像是不欲搭话一般,驱使蛊雕煽动双翅朝着天际飞旋。

一路上玄渺不开口皇明煦也不敢说话,两人的沉默直到蛊雕落在一座山头才被打破,玄渺收起了蛊雕,显然这处就是终点。

皇明煦疑问道:“这里不是斡元宫。”

玄渺应了一声,却没解释的意思,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眼前天翻地覆,换了一副景象,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杏花春雨的水乡,石子路面,小河面上荡漾着涟漪,小巧的砖砌桥连结着阁楼和小院。

他看皇明煦满腹疑虑,嘱咐道:“外头麻烦太多,你先在此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