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公子一点都不喜欢他。”有人这么说道。

“诶,我曾听鱼巧说过,他这人特别心狠手辣,从前有个叫罗云的,就是专门伺候他,身上全是他打的伤。”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随后又有人小声嘀咕道。

“罗云是不?我好像知道这人,前不久被弄瞎赶出去了,听说那样子可惨了。”

“那人现在咋样了?”

有个年纪与罗云相仿的小厮好奇询问到,爆料的人却一耸肩,“这倒是不清楚,有人说他消失在那场大雨里了,有人说他死在城外去了。”

“不过依我看八成是死了,想想一个瞎子,还帮着得罪那么多人,哪有什么好下场。”

故事的结局不免让人唏嘘,一来二去,冬园就被传成了穷凶极恶之地,导致不少下人们光是听到那个名字,就觉得嵴背发凉。

甚至宁愿累点,苦点,也不想被分到杨潋那去,有的人是一早来的,还未过晌午就又被换走了。

几番轮换后,唯有位年过五旬的王老头坚持留了下来,那老东西生的鬼精原本是后厨洗菜的,但仗着自己年事已高,总是偷奸耍滑,撒泼卖惨,不仅活干的少,偷吃偷拿的又多,就鲜少受人待见。

王老头没皮没脸惯了,忍得住杨潋打骂,也不怕他,就混在冬园里过日子,拿工钱,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

杨潋见他那副干巴巴的样子就觉得碍眼,让他烧锅炉去,王老头也乐得清闲,反正平日不用起锅做饭,只管烧些洗漱用的热水,谈不上多累,还能省些时辰去偷偷赌牌,日子别提过的多美了。

杨潋时常都待院子里,倒不是有人限制了他的自由,只是每次出门转时,面对那些暗自投来的打量他百般不适,像是被当做置于案上的物件般供人观赏,久而久之也就不想出去了。

不过他倒是发现,自打他嫁入宋府,从未有人叫他去向宋老爷与宋夫人请过安,甚至这么久了连面都未曾见过。

直到后来向王老头问了才知道,他住的是偏院,宋老爷与宋夫人住在前院,本就隔得远,再加上宋老爷作为朝中重臣,在府内的时间不多,自然也就遇不到。

说是娶小妾,但实际上小妾该做的行头,杨潋一样都没做过,也从未有人前来要求他做过,比起娶入门的小夫人他更像是强行嵌入宋府的陌生人,顶着虚无的名头,寄宿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明明也没有遭受虐待,但总归过得还是憋屈,杨潋没有朋友,也没有下人同他说话,以前还能坐着马车到处闲逛,现在却只能待在院内的一棵海棠树下发呆。

好在这种日子还是有盼头的,前不久,宋陵离开京城打算重回学宫修完课业时,曾差人送了一封信来。

信中,宋陵承诺,等到两年后,事情告一段落,他就会放杨潋离开。

这对杨潋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鲜少寄人篱下的他却忽视了自己在府中的尴尬地位。

没了宋陵的放纵,一些原本有所忌惮的滑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扑腾起来,盯上了每日照例送给冬园的银两。

刚开始时还只敢做些小手脚,等到后来发现无人看管后,越发没了节制,等到杨潋发现时,已经是捉襟见肘。

“都过去这么久了,新的蜡怎么还没换上?”

杨潋看着桌上仍在苟延残喘的烛蜡,有些气愤,以为是王老头又跑去赌牌偷懒,将自己的吩咐忘之脑后。

王老头眼见被扣了个黑锅,着实喊冤,“是置换蜡的银钱叫人摸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王老头见杨潋满脸疑惑,听不懂那些黑话,就知道他涉足未深一看就没经历过下人间的弯弯绕绕。

“哎,宋公子走了,他们就不怕告状了。”

杨潋这才明白自己是被那群胆大包天的下人们下了菜碟。

虎落平阳被犬欺,还真当他没了脾气不行?

杨潋一拍桌子揪着王老头的衣领,让他在前面带路。

“怎有这样的道理?我到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

王老头邹起满是褶子的苍老面孔,有些不认同杨潋的做法,二人身为冬园的主仆,虽是临时凑对,但毕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提议道。

“倒不如给宋公子写封信去,他们定不敢这么嚣张。 ”

面对王老头的提议,杨潋只是挑起一边眉尾,他顿时心领神会,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

因为宋府较大,事物繁杂,所以领事院也分成前后两个,各司其职。

负责置办冬园物品的地方并不远,行了不到一刻,就见一管事的正在分东西。4З95248З4

刘管事眼尖,老远就看到了来者,连忙放下手中的动作,上前相迎,院内一些下人也猜出了杨潋的身份,伸着脖子去看少有亮相的小夫人。

眼见生的芙蓉面的小夫人快步而来,不少未曾见过杨潋真面目的仆从们一时都看呆了眼,不过另他们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只见杨潋一把拧住刘管事的耳朵,痛的对方连连弯腰,龇牙咧嘴,“你们这群卑贱的下人,算盘都敢打到我的头上了!”

王老头显然也未料到杨潋的脾气居然如此泼辣,后怕的躲了起来,心中暗暗发誓定不能叫杨潋知道自己也时常摸些银两拿去赌牌。

“小夫人!小夫人有事好商量,还请手下留情啊!”

刘管事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被硬生生扯了下来,急忙求饶。

后知后觉的下人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围到杨潋身旁跪下替刘管事说些好话。

“你们以为宋陵走了,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耳朵已经不通血的肿胀起来,直到刘管事吃够了教训,杨潋才松了手。

今天他就是要让这群没有尊卑秩序的下人们记清楚,就算他杨潋沦落至此,也没有叫旁人欺负的份。

“你们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下次若还敢如此,我就扯了你们的耳朵!”

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白兔,却没想到竟是个扎人的刺猬。

刘管事知道自己惹错了人,吓得不敢说话,匍匐在地上,大气也不曾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