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你来我往，唱了一出听了教人摸不着头脑的戏，底色都是为他们好，为他们能有个更平稳顺畅的未来。

沈南知靠在办公室外，沉默着听完了全程。

这会儿，李铭鄞正押着顾北识去看中医了。

早上出门前，他还听见顾北识请求虞姗，一会儿见到沈女士了千万别提他们仨的事儿，她不知道呢……

虞姗很轻易地和他站在一起，连声同意了。

沈南知想得有些出神他不用甜笑，也能轻易地讨人喜欢。这是天生的，强求不来的。

戏唱完，沈女士要赶场去科勒开下一场家长会，虞姗牵起了沈南知的手，拉他到了校园的角落里，坐在了花坛边上。

“小鄞和我不亲，甚至能说不太熟。就最近这几个月，才把我当他半个妈，有话跟我说说。”虞姗说了个不痛不痒的开场白。

“咱们处了没几天，姨姨一直在观察你们，我把你当成年人对待，可能对你有点不公平，明明也还是个孩子呢。”

沈南知摇摇头，“不会，您说。”

“我有些姐妹理解不了，我为什么想和小鄞亲近。说难听点，他在他老子面前也不是受宠的儿子。”虞姗笑了笑，“后来我想着，可能就是沾了个妈字，总觉得心上不落忍。”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卡，往前递，“这是我的一点私房钱，你拿着，留好了，不太多。”她伸了个巴掌出来。

沈南知没有接，在心里笑笑，霸总小说里的桥段应验不了，真有人掏一笔钱出来，不是为了说“你离开我儿子”。

“南南，这个你真的要收下。”虞姗正色道，“姨姨跟你说实话，他爸爸到底什么态度，我们谁也摸不清楚。这也是我为什么紧着想见你们的原因。现在你们高二，也马上要成年，说不好听的，万一他爸爸断了他的账，等高三、等上大学，你们三个怎么生活呢？这笔钱就当是备用金。”

沈南知还是没有接。

虞姗摇摇头，“我以后也不一定能给小鄞太多钱。我怀孕了，刚两个月。我有姑娘，如果再有个小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真是血淋淋的现实。

沈南知什么都明白了。

他谢她的真诚，敬她的肚量，也佩服她拐弯抹角的生存之道。

人心可真是复杂，多一分虚伪，少一分冷漠，怎么偏偏他总能摸到那个中间值，看破了，不得不去接受呢。

沈南知接过了卡，却被一口气堵住了，“为什么给我？”

虞姗松了口气，“分量不一样。你别替弟弟委屈，南南，你对小鄞来说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他把玩着卡，前所未有的低落。

现在好了，妈妈们都要他去看见未来，似乎她们都已经目睹了他们恩爱厮守到白头，才来要他豁出去，去赌一场豪赌。

确实是挺不一样的吧。

沈南知把卡先收进内兜，摸了摸胸口。

还好，装在里面的李铭鄞叩叩敲了敲他，低声告诉他，别怕。

唉，南南哟～

恭喜沈南知同学掌握起整个家的财政大权

编辑一下：沈南知又不是因为李铭鄞变这么隐忍，他从小就是个隐忍的人……他俩的恋爱是用脑子谈的

如果你觉得鄞北现在甜，是因为他俩是用恋爱脑谈的

你以为李铭鄞不清楚吗，他心里门儿清，沈南知没有来“拥有他”

你以为沈南知要怎么获得他真正的自由？且看着吧。都看到这儿了你还没跑，后面还有啥可担心的呢？

再编辑一下：说李铭鄞渣会被我鲨了，我没素质，我会咬人，别来乱叫，over

48 好命

家长会结束的当天晚上，送虞姗和悦悦去机场的路上，李铭鄞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悦悦爬到他腿上，戳了戳他的脸，“哥哥怎么了？”

他扶住了悦悦的背，怕她坐不稳，轻轻摇摇头，“哥哥没事。”

“我看你是没少有事儿。”虞姗笑起来，“卡他收下了，肯许你个以后，还愁啥呢，别愁了。放心昂，我说是我的私房钱，半个字没提你。”

“谢谢妈。”他冲虞姗点点头。

“都妈了，你跟我客气啥？你看看人家北北，多亲人呢？”此言一出，老于也抬眼，在后视镜里和虞姗对视，会心一笑。

他们的生活里虚与委蛇的人见太多了，人站眼前，唾沫星子落了地也能产生利益纠葛，多说半个字都能让人逮住扎小针。碰不着时以为徒有一腔真挚的不值钱，真捧在掌心，才觉得仿佛攥了团小火球，火烧得漂亮，也炙烤着，叫人忍不住地想去呵护，别把他熄灭了。

“反正这一趟我来得挺高兴的。”虞姗咂么咂么嘴，以手作梳，理了理长卷发，姿态和在双胞胎面前时那个爽利的东北小妈不大一样了，流露出几分上位者的漠然来。

她一高兴，摸了烟盒出来，看了眼悦悦，又忍住了，“起先老李和我刺儿老二，说他长本事了，我还寻思这是说啥呢。现在我觉得咱们老二确实有本事，老于，你说是不？”

“可不咋的？”老于也笑，“哥哥聪敏，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端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日后必成大器，哪怕别的不说，肯定能把家坐住了。弟弟呢，我说实在的，我几天要是见不着弟弟，还真有点儿想他呢。”

“我看能成。我看老李回去问不问我吧，要问，我就说让他别管。反正老二本来也不用他管。”

李铭鄞依然沉默着，低头任悦悦和他做手指游戏，一数到五，挨个儿缩回来，再伸出来。

他不喜欢听他们这样讨论他的双胞胎。

话里话外的俯视感太浓，如此讲来，连真切的喜爱都显得像是奚落。

难得的，他感到一阵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