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重新冲洗干净的沈南知从李铭鄞手里接过了棉条。

李铭鄞的泰然自若让这一幕更加离奇了,他不免生出几分啼笑皆非来,撕包装都撕得很用力,“谢谢!你还在这儿干嘛?”

李铭鄞一挑眉,看看沈南知瞪红了的眼眶,慢条斯理地点了头,笑了下,“生理期情绪不稳定,可以理解。”

沈南知:操!

莫名其妙掉出来眼泪,说不清是因为感动还是什么别的惶恐,好像还有点委屈。他用凉水洗了把脸,对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感知,只剩下泪水混杂在指尖冰凉的触感中消溶。

再出来,他努力当作没事儿人一样,李铭鄞换上了他找出来的黑色小熊睡衣,正坐在他的旧椅子上,湿袜子也脱掉了,赤着脚翘着二郎腿,板正的身板儿把一张破椅子坐得跟龙椅似的,正端着一个杯子吹。

走近了一看,红糖水。

刚努力压下的情绪又翻上来了,沈南知微张着嘴,那样子别提有多傻。李铭鄞没事儿人一样拉着他到床边坐下,“我去厨房翻了橱柜,百度了,这种是做饭用的。刚下单了益母草的,明天就到了。”

沈南知讷讷喝红糖水不说话。

李铭鄞看着他喝完,接过杯子把人塞进被子里,“正好红糖水也发热,赶紧睡一觉吧,小心又烧起来。”

沈南知乖乖躺下,又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在昏暗房间里和李铭鄞对视。这不是他今天第一次用仰视的视角看李铭鄞了,这一起一落间,最大的秘密已无所遁形,长久以来所粉饰的缺失终究还是碎了一地。

尽管李铭鄞的态度没让他感觉到半分难堪,三好生男友对此不仅接受良好,还开始从这方面也“二十四孝”。

可他依然感觉自己是赤裸的,藏在多深的被窝里都不管用。

那么在李铭鄞面前他还有秘密吗?为什么他……其实他不在乎的吗。

是有的。沈南知望着少年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身上的黑色小熊睡衣,是顾北识的。

现在李铭鄞穿着顾北识的衣服坐在这里,像搬来了一面镜子,镜中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照出他的颓唐与沮丧,照出他最后的秘密。

最后的秘密,是关于那个被他剔除在“正常的日常生活”之外的、从生命的二分之一处拦腰斩断才拆出去的、偶尔回来留宿的亲弟弟的。

也许身体上的残缺不足以让李铭鄞触摸到他裸露在干涸处的心脏。那他也不会想知道,他是一个多自私的兄长。

尽管他只多二十分钟。

沈南知闭了闭眼,脑子里那根弦终于断了。

而李铭鄞就像早有准备似的,一声轻笑,在沈南知掀起来被子要跳起来的同时起身上床,揪着被子压上来,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了他。

“闹什么脾气。”李铭鄞在他鼻子上咬了咬,“害羞了?”

沈南知闭着眼,不说话。

他看不到李铭鄞的眼神,就算看到了,也读不懂黑沉沉的瞳孔里写着什么。

“我明白,你不想让我知道。”李铭鄞轻轻叹口气,在他额角吻了吻,又在他耳侧吻了吻,“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很值得你和我闹脾气的事儿。”

此言一出,沈南知赌起气来,更不愿睁眼。

他心底的隐痛,他一直努力保守的秘密,不是这样轻描淡写能掀开的。

李铭鄞似乎是看懂了,又似乎只是漫不经心。

他撑在他身侧躺着,手从他的颈侧缓慢地抚摸着,顺着胸口,停在小腹处,张开掌心覆上去,揉了揉,“数据表明,每四千五百人中就有一例双性别者,这概率不低。你是,没什么可奇怪的,何况是在我面前。我尊重你的隐私,现在被我知道了,也不必觉得丢脸,这没什么。”

他声音温和地说着没什么,沈南知心头的后怕正在被抚平,自觉矫情,可仍在和谁较着劲,不肯睁眼。

“对你而言这难以启齿,也没少为此难过吧。但我想告诉你,南南,不需要怕,更不必要把它视作缺陷,这只是你身上的一点儿特别。与旁人相似不代表那就是正确的,每个月多点麻烦也没让你不是一个好男孩儿。你一直做得很好,这就是你,不需要躲避。”

这是母亲都不曾对他们有偏颇的出生说出的宽慰,被向来清冷话少的三好生娓娓道来,细密地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正要缠着他坠下去,封存成谁的口粮。

被子里的氧气不太够,沈南知想挣出去喘气,却又不敢,怕看见被子外窗边挂起来的月亮。

眼泪从闭着的眼角溢出来,许多堆积的委屈正在悄悄消散,他从未想过他竟然等着的只是这样一席话。他听得见这些话语之下他和李铭鄞剧烈跳动的心脏。

那只一直揉着肚子的手又往下游了,轻飘飘摸过他半勃的性器,钻入了他的腿间。

指尖轻轻隔着裤子在那一处摁了摁,李铭鄞侧过头吻掉了他的泪珠,用气声笑着,无比亲昵,“何况……多了这个,没准儿能让你少遭点罪。”

沈南知沉浸在伤感气氛里的脑子卡壳儿了,眨巴着眼,几乎是秒懂了他的意思,瞬间涨红了脸,抬手恼羞成怒地想把人推开,手指却扣上了他的领口,一把将他拽过来。

与其说是他们亲在了一起,不如说是两双少年人的薄唇撞在了一起,血腥味立刻顺着疼痛在口腔中蔓延开,俱是一声闷哼。

可没人顾得上疼,被子里稀薄的氧气已悉数点燃,沈南知喘着粗气,主动把舌头喂给了李铭鄞,被他毫不客气地吮吸着,这只平日里握钢笔、刚刚又拽起他的手正钻进他睡衣里,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着,低烧的身体被这样粗鲁对待有点疼,痛感都化作了渴望涌向了下腹。

棉条的异物感又来了,愈发强烈,陌生的抚慰滚着欲望越堆越高,沈南知就快要窒息了,挣脱开这个笼罩下来的吻,嗓子里泄出几声沙哑的呜咽。

两人的裤子都褪到半腿,他滚烫的掌心握住李铭鄞完全勃起的肉棒,逼出他一声低喘。

他们都有些急切。沈南知试不到是不是有眼泪在流,也看不真切李铭鄞的脸,只知道剖白过后,他急需要一些突破来作为安慰,两人给彼此撸动的力道都大了些。

这个断断续续的吻终于结束在李铭鄞也喘不上气儿的时候,他几乎埋在沈南知身上,激烈的快感让两人都乏力。

沈南知自诩大男人一个,又是给人家当哥的,逗人时用讨个好儿的语气是一回事儿,发自内心地示弱撒娇,几乎不曾有过。而此刻很想,于是也这么做了,“鄞哥……我好难受。”

“很快就好了。”李铭鄞撑起来点,和额头相抵,安抚他,指头用力搓过他湿滑的龟头。

“不是啦……”沈南知主动抬腰,在他身上蹭了蹭,“是…那个地方很难受。”

李铭鄞动作一顿,又笑了,含着他的耳垂在口中吮舔,“经期不能有性行为。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

沈南知觉得自己脑子都被烧糊涂了,变声期尾声的低哑嗓音听在耳朵里竟该死的性感,让他关不住心头的那个自己,手上给人撸的节奏也乱了,出了声先是几声沙哑的呻吟,“那你……知不知道经期……欲望本身也会更加强烈…呢……”

李铭鄞“啧”了一声,把他半褪的裤子拽了下去。

“鄞哥,”沈南知带出浓重的鼻音,听着像是哭腔了,他已经再没有理智,低低地问,“那等我月经结束…你会,操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