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训结束后发了手机，施熠等着李铭鄞一起去食堂，教官却冲着李铭鄞招了招手。

施熠便独自往大宿舍楼下的吸烟角走，最近对他们青训队的管得也严了起来，路上不能随便点烟了，想抽就得来这边。

他独自在一个角落站定，刚拿出手机，突然听到身后有两个人窃窃私语，提到了什么“军工的地”“能不能飞”之类的话。

施熠心头一动。在这个暑假前，他家里听到个信儿，说上头觉得他们这一批青训队员整体素质很高，想破例让他们在训练毕业前摸一摸飞机。

他当时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分享给了李铭鄞，说现在就能上机，李铭鄞还不信来着。

眼看着这次训练快结束了也没有什么飞一飞的动静儿，为了证明他不是空穴来风，施熠悄悄地往后挪了挪，把手机塞袖子里，点开了录音，把手背到了身后。

而另一边，教官亲热地拍了拍李铭鄞的肩膀，凑近他，压低了声音，“你父亲白天给队里打电话了，问了问你训练的情况，还说让你今晚给他回个电话。”

李铭鄞一愣，点了下头，“谢谢教官。”

他有一阵子没想起李德山了。

年初他摔了车门他们不欢而散后，李德山一次都没联系过他，仿佛他们这对父子在彼此生命里消失了一样。

如果忽略这则电话邀请或许会让教官被怀疑有没有传达到消息。李铭鄞不大愿意打给他，但还是拨了。

电话响了许久，快断掉时，李德山才接起来，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充斥着距离感，“喂？老二。”

“爸。”

“下训了。”

“嗯。”

这就没话了。

李铭鄞真的挺无奈的。

他开始理解沈南知吐槽他语言情感表达障碍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受了他父亲的影响。而他们这甚至谈不上交流感情，只是正常的聊天他们都费劲。

“爸，你找我要说什么？”他只得主动开口。

“你训练快毕业了。”李德山清咳一声，“听说了，你做得不错。青训队之旅也算没留遗憾了。”

……李铭鄞有些茫然。这是说软话了吗？是在夸他？

“老二，最近不要出风头。”李德山说着，“平稳等到初选……嗯。你汐泽哥说到时候他去陪你。”

李铭鄞原想说不用了，随即想到，如果李德山要来南海舰队这边是需要打报告走程序的，很麻烦。梁汐泽说要来，也许是……

他中考的时候李德山都没过问，显然他真的重视这件事。

意料之中。

“知道了，爸。”李铭鄞应了下来，至于出风头，本来他也不是出风头的人。

“初选开始前我会再打给你的。”李德山说起话来别别扭扭，“老二，加油。”

电话挂了，李铭鄞挠了挠眉毛。这可真是稀罕。

看来，比起一个“不受重视的小儿子”的身份，李德山更加在意的，还是“儿子是一个优秀的飞行员”吧。

他有点想笑，没笑出来。有些无奈，也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最终把这些情绪都咽下了，面不改色地往食堂走。

可他才刚刚从食堂出来，回了回沈南知和白慕郢的消息，音响里又起了集合号。

晚间大集合有什么安排，李铭鄞转身往训练场走。

施熠从人群里窜出来，紧追了几步，撞了撞他的肩膀，“我刚刚吃着一个瓜，你听不听？”

“不听。”他语气平淡。

“你别呀，”施熠扑闪着眼睛，“很有意思的，你听一下。”

“不。”

“……你这种难追的样子只会让人越挫越勇的，”施熠绷不住了，“如果你真的想拒绝我，你不如顺着我，没准儿我就不这么想得到你了。”

这都什么歪理。李铭鄞一个字都不想听。

“而且我只是想跟你分享一个瓜吃！”施熠抓住他的胳膊。

李铭鄞甩开他的手，加快了脚步，第一个回到了训练场。

他向来是慎独的人，何况出门前和嘴撅得能挂水壶的沈南知说好了，会和热情的追求者保持距离，这近三个月下来洗澡都没和施熠一起去。

整队无比迅速，教官放开了嗓门，“我宣布一个事情，临时接到了通知，明天！我们青训队要举行一次大比武！所有科目，舰队里怎么比，你们就怎么比！组织上特批，这次比武拿第一的人，能摸到最新的歼-35，上天转一圈！”

所有人都精神大振，一双双年轻的明亮眼睛热切地望向教官。

李铭鄞竟然走了个神，想到去年他生日那天收到了梁汐泽送来的歼-35的模型，没想到能试飞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近在咫尺的，唾手可得的。

李铭鄞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他全身的肌肉都醒了过来。

“当然不是让你们自己飞啊，”教官心情也很好，笑了起来，“有训导员带着，你们现在什么也不会，掌不了机。想飞，就好好过定选，好好考试！读到大三，就能独立上天了！”

“是！”他们整齐地答道。

“准备一下大比武的科目，都知道是什么吧！好，稍息，立正，解散！”

这一下大家都炸了锅，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件格外振奋人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