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豁然开朗，张坤还是免不了担忧，因为周纪年有没有儿子，这并不会让他们如今的糟糕处境突然变好。

信息量太多，周衍急着交待事情：“放完消息给周益，就跟着他去西郊的别墅。”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张坤还是心乱，“他会去吗？”他不是怀疑周衍的推测，只是想寻求心定的感觉。

放出的消息不是别的，而是沈王两家最近不太对劲的风向。

今夜一过，江城就是另外一番天地，周衍实话实说：“这其中变数太多，周益再蠢，有何丹秋压着，他不会铤而走险，但是有何家在，他会去的。”

世上没有最可靠的盟友，只有为了利益随时分道扬镳的敌人，周衍说：“周纪年收了何家的烂摊子，你觉得何家“割地赔款”了多少东西？”

人心不足蛇吞象，何家岂能任由周纪年一人坐大。

张坤对待此事并不报乐观态度，“以周纪年谨慎的性格，对何家恐怕早有防范，人是周纪年藏着的，何家全程没捞到半点好处，反而替周纪年当了挡箭牌，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嗯？不对，什么烂摊子？”

周衍说：“周益是不是周纪年的儿子，最清楚的难道不是何丹秋吗？”

何丹秋这么多年一味讨好何家，外界传闻周纪年是想给她安个体面的娘家。

周衍嘴角挂起嘲讽的笑来，“何丹秋冠的可不是家姓，而是夫姓，周益是何老爷子的儿子。”

简直是一团乱麻，这是周何两家最初维系的纽带，可张坤还是不明白，“一个私生子而已，何老爷子不至于做不了主吧。”

“现在当然可以。”周衍道：“不过以前还有何家太太呢，不要忘了，何老爷子当初是赘婿进的门。”

“马前卒而已，替我们探探路也好，周纪年会提防何家，甚至是何丹秋，但绝对不会提防周益。”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蠢？”

周衍想把这话原封不动地送给张坤，“周益是被他有意养废的，我说了，我会阴沟里翻船。周纪年不会吗？一个周益，扔在水底都不会响的木石，周纪年可不会认为他会掀起什么风浪。”

晚上还有大事要办，张坤难免紧张：“你说我们今晚能顺利回家吗？”

“家？”周衍摇头：“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张坤没有反驳，只说：“为什么沈王两家没有直接动手？说实话，我有点难以理解，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就算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也绝对不会是良善之主，为什么舍近求远，不直接杀了一了百了，和周纪年周旋这么久，以至于最后失了先机，最后只能一败涂地。”

周衍说：“别把我当谷歌，这种秘辛只有参与其中的当事人才清楚，至于你说的一败涂地，我可不赞同，不是还有我吗？”

“你？”张坤苦笑道：“我们自身难保，我还要为了你这种疯子去搏命。”

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切都只是基于周衍的猜测，张坤却要为此豪赌一把，一旦失败，付出的代价将是他的生命。

除了监控视频，这是张坤第一次去往西郊别墅的路上，周益全无小心的自觉，除了自己竟是一个人都没带。

张坤跟的小心，等下了高架桥，只有两个分岔路口，一个是出江城的高速路口，一个是通往西郊别墅的路口。

张坤不慌不乱，踩了油门径直开向高速路口，周益透过后视镜松了口气，“喂，你是不是耍我？”

“耍你什么？只要你除掉周纪年的私生子，我自然会给你想要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最近可以下高速路口的位置在附近5公里左右，张坤看了下时间，下了高速路口立马调转方向去了西郊别墅。

他看着导航上的路线图，心中隐隐不安，又想起刚才在车上周衍和他说的，“一旦有机会，就把那个授课老师杀了。”

先不说周纪年还有没有把人藏在别墅，就算在别墅，何家、沈王两家再加上一个陶家，还有一个探路的马前卒周益，杀这么个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周衍只说：“何家没人还是陶家没人，沈王两家就算因为上头限制不能动手，不可能没有后手，那你猜为什么还要把周益扔出去？”

张坤皱眉思考，周衍最初因为孩子一事被周纪年摆了一道，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但周纪年的目的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周衍，更多的是为了躲过沈王两家，就是为了在最后关键时刻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们能发现西郊别墅，其他人不可能发现不了，前面勉强算藏的隐密，现在只差没大张旗鼓，广而告之，人就藏在西郊别墅，就连周益这种人都被拉进了局里。

这样很难说不是故意的，张坤恍然大悟：“周纪年就是等着他们一起过去。”

这就是沈王两家一直没急着动手的原因，因为一旦动手，等于不打自招，事件还在调查当中，这么一个重要的人却没了，到时候不用证据，漫无止境的调查足以拖垮沈王两家。

周衍摇头道：“不对，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如果周纪年手里真的有证据，根本不需要拖这么久，直接递交证据上去，任凭沈王两家通天，直接一招打回原形。”

张坤快被绕晕了，“周纪年手里没证据，敢这么弄？”

周衍焦躁看了下手机，“念念催我了。”

张坤简直要被气笑了，“你现在还有闲情想这些？”

车停在路边感觉已经很久了，其实也就过去仅仅十分钟而已，周衍先回了消息，眼神短暂地空了一下，“周纪年当然有证据，但是人家不给呀。”

先前张坤下意识默认这个授课老师是和周纪年一伙的，所有的预设都被打破，张坤突然想起之前周衍说过的“露馅”，“艹……”

头皮都在发麻，张坤冷静了些，“你说会不会……”

周衍证实了张坤的猜测：“周纪年只是抓到了人，这个所谓的授课老师其实是沈王两家的人，至于为什么会落在周纪年手上？”

他转头过来，“周益才是周纪年掩藏“不行”的最好幌子，何丹秋不会那么蠢的背刺他，只会捂的更加严实，突然冒个私生子出来，接回周家就是了，毕竟对外，何丹秋也是小三上位，私生子而已，算什么稀奇，如此大费周章，只有一种可能。”

张坤接上：“这个私生子是那个授课老师的儿子，周纪年以此要挟他就范，来扳倒沈王两家。”

现在沈王两家的处境可想而知，动手坐实罪名，不动手，周纪年迟早会把证据交上去。

张坤抓了把头发，隐隐崩溃，“我们连作壁上观都不行，这盘棋下到现在，一旦周纪年最后一步成功，他第一个拿你开刀，周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