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昼：“......”

莫名其妙的嘴角上扬了几度，但是现在的环境不适合，他连忙压下嘴角，听见明烨继续说：“后来，我养了两只小乌龟...或者说是大乌龟吧，因为它们其实挺大的，平时就让它们在家里慢吞吞地爬，我就蹲在地上看它们爬，就能看一整个下午，很治愈，很幸福。”

说到这个，黎昼来了兴趣：“我也养过小乌龟！不过是那种很小的，放在鱼缸里的！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明烨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后来上的是寄宿制的学校，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后才发现，我奶奶把它们都杀掉吃了，说是我堂姐要高考，所以要给她补脑子。”

黎昼的笑容从脸上一扫而空。

这次他甚至说不出话来了。

“还有...”明烨轻声说，“我还养过一只小狗，是我捡来的流浪狗，小土狗，不是名犬，所以就这么一直在外边流浪，没有人救助，也没有人喂养，也因为太瘦弱了，所以我猜抓狗送到狗肉馆的那些人，可能都看不上它。”

黎昼不敢应声，但出言符合，不让别人的话落地是他的教养使然：“...然后呢？”

明烨说：“后来，被我爷爷牵出去丢掉了，因为他要进我的房间，小狗不让，在把小狗丢掉之前，他还拿皮带抽了小狗。”

黎昼这次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干巴巴地吐出了几个单音，只恨自己的共情能力太强，无法无动于衷。

又恨自己说不出太多会diss别人的话。

“不过还好，小狗被我找到了，虽然不能带回家养，但我给它找到了新的主人。”明烨说，“否则，万一我爷爷还要继续虐狗，我怎么办呢？我那时候太小了，保护不了它们。”

如果贺天心或者霍弋在这儿，多少也要吐槽一句“全员恶人”，但在这里听明烨说话的是黎昼，黎昼只能在空气中沉默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许久，勉强憋出一句:

“你...不要太难过。”

再紧接着补充一句：“对不起，你别伤心”。

明烨说：“我没有伤心，你也别说对不起。”

“我爸妈其实已经关系很差了，我爸爸的脾气很烂，我妈妈好一些，但好的也很有限，他们分居了很久，各自都有自己的男女朋友，婚姻关系其实是名存实亡的。”明烨又说，“小姨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们的年龄差虽然不小，但她很温柔，也很善良，那时候的小狗，也是小姨陪我一起找的。”

他没说，祝鸿虽然动手不眨眼，明烨不喜欢他，但那时候也是对方找了亲近的朋友，接纳了小狗，给了小狗一个温馨快乐的

虽然那个家和明烨无关。

黎昼说：“祝漾前辈是个很温柔的前辈。”

“可惜小姨从小就学跳舞，学唱歌，所以很早就离开了家，不能常常回来，我也一直在寄宿制的学校上学，见面的机会很少。”明烨又说。

顿了顿，他才慢吞吞地补充：“所以也可以说，某种程度上，我喜欢的东西，我想拥有的东西，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我自己。”

明烨说这段话给黎昼，并不是所谓的心血来潮。

他们的关系的确还不错，所以也称不上“交浅言深”，但是即使如此，他突然有了这样的倾诉欲，还是因为之前做过的一个梦，又或许不是梦，因为梦境里的东西太过于清晰了，导致明烨在醒来后冷汗涔涔。

幸亏那天黎昼回帝都自己的家，因此不在宿舍，否则难免会吵醒对方。

说清晰，其实只是一些画面清晰，但其中没什么衔接，又会显得有些无厘头。

但明烨在梦境中看见的，印象最深的内容只有几个。

长夜难明曾经是美帝。

顾夜宁被全网黑得体无完肤。

顾夜宁没有出道。

那个梦里的世界，没有N1rvana的存在，相应的，这个组合背后的那个所代表的标志性九人，也不是原本的那九人。

那个世界里成团的组合叫做K-rush，后来在论坛中被人起了花名为“碎”，成团的关系易碎，团队也同样人心涣散，以及，粉丝的心情，也随着这个组合的成团，碎成了一片片。

陈思燃、史桐、洪瑛隆、陆航、齐继、管风弦、谢逅、黎昼，以及...明烨自己。

光是看这样的名单，哪怕在梦里，明烨也有些两眼一黑的痛苦感。

更别提在梦境的最后，明烨清楚地看到了所有人的命运。

没见过这么悲惨的成团组，黑料与关系四分五裂并存，成员中爆出黑料的不在少数，谈恋爱甚至是其中最轻微的“罪名”当然，在许多花了钱的粉丝眼里，谈恋爱才是最严重的问题劈腿、偷窃、霸凌、嘴队友，不计其数，三天两头就因为黑料上热搜这种事，无疑对于K-rush也是一种名声上的伤害。

对于组合来说，某种程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明烨看见了自己的命运。

同样，他是和黎昼一年参加高考的，但是黎昼是优等生，而明烨自己，在赛后，成功出道的事实似乎于他而言并不算多美妙的“新开始”。

他本来就不是多么能耐下性子学习的类型，文化课不过关，却也并不想努力学习，因此在高考中成为了黎昼的“对照组”，被嘲笑了大半年不说，次年还不得不重新复读。

然后他总算是考入了导演系。

在梦中明烨也清楚，这个选择是合理的，明烨本人并不喜欢演戏。

他还看到了许多人的命运。

齐继除了solo专辑，跑了许多线下的音乐节，在一些节目里也会刷脸，娱乐圈他这种程度的小艺人，也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黎昼更不用说，无论他出道与否，无论他高考失败与否，他是皇太子，人脉就是他的退路，再不济，回家做一辈子公子哥也没什么大不了。

管风弦后来的存在感变得很弱，他还在圈子里，美貌活在江湖传说中，但是并不怎么再唱歌跳舞，更别提参加综艺和演戏，间或能够看到他，也只是在一些模特相关的活动中。

谢逅，彻底在圈子里销声匿迹。他退队退圈，甚至离开了本国，远赴英国，从此再没有他的消息。

谢逅的粉丝并没有放弃他，还是坚持在超话和微博下打卡，期待他的回归，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梦里，明烨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位在大众眼里，和他关系最不好，实际上也的确不好的队友，不会再回来了。

贺天心很早就退出了选秀节目，他之前参加《说唱天王》后，再参加《星光熠熠》第二季，大家都认为他会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发展，却没想到从此以后，他也几乎不再出现在大众视线里，就连视频网站那些定期更新的vlog，也彻底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