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萧衍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帮忙，然后便往碧羽所在的那处帐篷走去。

这几日碧羽一直在帮助军医救治受伤患病的百姓们，或是与他们商议研制一些可以增强体魄的药汁，以免城中瘴气会导致瘟疫。

她每天就埋头在一堆草药和医书中，除了出恭，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帐篷了，这傍晚时分突然见萧衍来了，还有些惊讶。

“王爷，您怎么来了？”碧羽将手上沾满的药粉拍掉，起身行礼道。

“快坐吧，同我不必多礼。”萧衍晃了晃手，示意她坐下，另一只手则是拿着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可那浓浓的药味还是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钻，冲得她十分不舒服，语速也快了一些，显然是不想在这多待，“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王爷想问奴婢什么？”碧羽一面问着，一面收拾出一块地方好让萧衍坐会。

萧衍本想说完就赶紧走，但见她这样又不好意思那么做了，只好在她收拾出来的那处坐下，捂在帕子下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碧羽，你带来的那些草药里，可有能制成迷烟或迷药的？”

“自然是有的……”碧羽犹豫着回答道，“王爷需要这个做什么？”

“那若是想要迷晕一整个营的人可能做到？”萧衍不答反问道。

“……若是能将药物掺进水食中自然是可以的。”

“那制成这迷药大致需要几日？”

“……药材足够的话，一日便可制成。”

萧衍点着下巴颔首道：“那好，你暂且将手头之事放下，这两日避开营中的军医，先替我将这迷药制成，我有急用。”

“王爷……”碧羽满面疑惑得夷由着问道，“奴婢能问问您要做什么吗？”

萧衍摇了摇头，“碧羽，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便越安全，你且按照我的吩咐将事情办好便是。”

她不愿说，碧羽也不好一直追问，只得点头应道：“是。”

“待制成后你直接将东西交给温恒就好。”萧衍离开前不放心地叮嘱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且小心不要让旁人发现。”

“这奴婢知晓的，王爷只管放心。”

“若是有人问起你，你便说本王这几日感染了风寒，所以今日才来寻你，你可记住了？”

“是。”

萧衍这才放心了些，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只是刚放下帘帐，就听见一道带着些许不悦的声音：“小九。”

萧衍愣了一下，见颜清悦神情有些肃然，不解地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子问道：“笙儿怎么了？”

“不是应该我问小九怎么了吗？”颜清悦眉心稍拧，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声线偏冷地说，“小九为何要瞒着我做如此危险的决定？”

“笙儿怎么……”萧衍下意识地问道，可话说了一半又突然反应过来，“温恒告诉笙儿的？”

“小九还没回答我。”

萧衍被颜清悦看得心底有些发怵，不自觉地撇开了视线，细声道：“温恒既然已将我的打算告诉了笙儿，那笙儿应当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才是。”

“能解决???此事的方法有许多，小九为何偏偏选择了最危险的一种？”

萧衍抿唇沉默了一会，才小声道：“笙儿这么聪明，当是知晓大哥猜测到我的心思后会如何。”

颜清悦凝视着她没有回应，似乎是在等她把话说完。

“眼下伍洋还未回来，我不知道胡大人递了折子给父皇后，父皇是如何决定的，亦不知道父皇究竟有没有派人来汴州。”萧衍摸了摸后颈，整个人都有点不自在，“但大哥已对我产生了怀疑，要是再拖延下去，他会如何对付我倒不重要，可笙儿同我一起，我不能让笙儿出任何事情。”

“小九，安王殿下或许的确有所怀疑，但他眼下更怕皇上怪罪下来，就算他当真打算死鱼破网，那也是利用小九来威胁皇上，小九若是贸然上山，岂不是正和他意？”颜清悦轻叹一声道，“且汴州的灾情不仅是安王殿下一人之责，他要是能推诿，至多是被剥官削爵，并不会危及性命，如此他为何要走这足以致命的一步棋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今证据确凿，汴州刺史亦不可能替大哥担下此责，除非余下众官为求自保而替大哥作伪证外，我实在想不到任何大哥能脱责的方法。”萧衍抚着额头，声音里有些困惑，“连我都明白此事大哥难辞其咎，大哥心里不可能不清楚的。”

“其实小九知道安王殿下眼下是如何打算的，不是吗？”

“若大哥没有两日未归，那我的确能大致猜到他是如何想的。”萧衍迟疑着点头道，“或许……他们都在设法找到持有证据之人，想要将其除掉，抹去所有的人证与物证，而后戴罪立功吧。”

“他们这么做，倚仗得不过是父皇不好处理贪污一事，毕竟这汴州城大多官员都是丞相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也算是颜家的门生……”萧衍说着忽地停了下来，目光不住地瞟向颜清悦，犹豫着要不要把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问出来。

颜清悦一直垂眸看着她，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声音淡淡地说：“小九若是有何想要知道的，大可直接问我便是，不必顾虑什么。”

“众人皆说颜丞相狼子野心，想要夺取萧家的皇位，可自我上朝听政起，并未发现过任何端倪，甚至大多时候他都不会在朝堂上开口，好似也不曾庇护过任何人，更没有偏袒过哪位皇子……为何大家都会如此忌惮他呢？”萧衍不解地说，“我知道他手中握有的权利并不比父皇少，所以他若是当真想要做什么，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父亲从不会将他的心思表现出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如何。”颜清悦微微摇头，嗓音里含着几分冷意，“不过就算他当真有所打算，那也与我们无关，小九不必担心这些。”

“怎么会不担心！”萧衍伸手握紧了那双带着凉意的柔荑，极为小声地说，“若是他想要……岂不是会连累笙儿？”

“傻小九，他若是真想那么做，也是借由小九的手去做，怎么会亲自动手呢？”颜清悦俯下｜身挨了挨她冒着薄汗的脸颊，似是觉得好笑地对她耳语道，“要是我真的是为了利用小九得到那后位，小九怕不怕？”

萧衍愣了一下，瞧着颜清悦半认真半开玩笑的模样，抿了抿唇轻声道：“不怕的，若笙儿真的想要，我都愿意给笙儿的。”

“傻，我逗你的呢。”颜清悦无奈地捏了捏萧衍的脸颊，柔声道，“帝王都是多疑的，若是哪位臣子手握的权利太大，他们都会设法将那些权利收回，皇上派人来汴州就是其中一步，也是父亲为了保全其他的退步。”

“这是利益相争，不仅仅是小九与安王殿下的事情，所以我才不想小九参与其中，毕竟稍有不慎，就会沦为权利的牺牲品。”

“笙儿。”萧衍眸色深深地看着颜清悦，低声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与我说呢？”

“因为这是上一辈的事情，小九已经为这灾情之事劳神许久了，为何还要给小九图添烦恼呢？”颜清悦嗓音柔婉地反问道。

“可笙儿若是不说，或并没有随我来这汴州，过两日我可能当真就带人去山上寻大哥了。”萧衍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或者……我瞒着笙儿去了，又该如何是好？”

“小九胆子变大了不少。”颜清悦怕她蹲得久了会头晕脚麻，伸手从她的腋下穿过，把她抱进了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动作轻柔地替她捏着腿，边温声细语道，“不过若我不来，小九不就不会做如此危险的决定了吗？”

“嘶……麻，麻。”萧衍倒吸着凉气，身子不住地往后缩，说话都有些困难。因为她每每想开口就会有一种又麻又酸痛的感觉，将她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