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本就兜不住气,一股脑质问道:“母妃,为何那么早就立王妃?”

周晏辞默默看了眼贵妃,两人心照不宣地对上视线又分开,魏贵妃软声解释道:“圣上龙体违和,为遵循大师的嘱咐,立下王妃再去祭拜,所以匆忙了些。”

松阳不依不饶道:“大皇兄,我就不提他。二皇兄的王妃温柔贤淑,三皇兄未曾娶亲也不做数。松阳再不懂事,也明白作为王室的正妻必得品行端正,家世清白。那个韩雪宁跋扈嚣张,母妃也被她伪善的外表蛊惑了吗?”

魏贵妃拂手让文鸢把人都待下去,声色俱厉道:“松阳,我怎么教与你的?生为皇室贵女,该怎么做?”

松阳拗着脾气,别过头就是不回答。听得她的耐心教导:“不管韩雪宁是否品行端正,你是否厌恶她,都不可以说出口,明白了吗?”而后更加恼火,“母妃!我就是替南微委屈!”

“母妃何尝不知道南微委屈?母妃一生都只是侧妃,从未做过皇后。怎么不明白作为妾室的为难?”

松阳瞪向周晏辞,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可世间男子却从未想过他们的妾室!”

周晏辞本就心乱如麻,如今被咄咄相逼,更是没法再装作若无其事了,“我怎会不知南微心里不好受?”

“那你还立韩雪宁为王妃!”

“我!”

“哦!我忘了!你们青梅竹马,是交了心了!”

松阳一通言之凿凿的奚落,将他的颜面驳了个精光,周晏辞三缄其口,有苦说不出。

看这情形,魏贵妃调解道:“松阳,你是女儿家,很多事情你不理解。回头见到南微好好慰解慰解她。”

待松阳不服气地走了后,魏贵妃再喂儿子吃下定心丸:“去玉龙寺时,我会找机会和南微好好谈谈。现阶段,一定要稳住韩雪宁。”

“如若不是右相公然拿着大皇子之往事要挟我,我根本不想那么早立王妃。”

见他如此水深火热,魏贵妃叹息道:“暨白,帝王的宝座,非常人能坐上去。你只有隐忍舍去,才能坐到万人敬仰。”

周晏辞只觉心头苦楚,有口都难言,“如果没有南微的相伴,这王座我坐上了也只是孤身一人。”

“母妃不愿看到你如别的君王一样孤独,所以南微交给我来安抚。等待大业已成,她会明白你为盛家做的所有。”

周晏辞本就不知该如何与盛南微破冰,既她这么说,便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魏贵妃身上。但愿那木鱼能听进一二分,不求谅解,只求她别伤神。

待处理完这档子事后,魏贵妃扶额沉思。

文鸢奉上花茶走进来服侍,“娘娘,用些洛神花茶吧。”

魏贵妃睁了睁眼,一身华贵都难掩满脸倦色。“文鸢,大婚之日你出宫去裕王府,亲自陪着南微侍奉圆房。”

“是,娘娘费心了。”

魏贵妃无奈道:“待去玉龙寺,本宫定要与她好好明一明这其中道理。”

明日就是封妃典礼,周晏辞站在花园里盯着玄月楼灯火通明的窗户,不进殿也不离开,就这么缄默地凝望着。

“殿下,夜凉了。”

周晏辞对书远的话置若罔闻,静深的黑瞳在望见窗户被推开时狠狠颤悠了一下。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而那谪仙玉郎,屹立在溶溶月色中,泠泠清清,一朝阴晴圆缺,此星辰已非昨夜良宵。

二人遥空相望,凄凉尽在不言中了。玉蝉看着也不好受,小声劝道:“夫人,王爷怕也是担心你。”

盛南微不语,在窗边伏了许久,这一夜相隔月光无眠。

出征在即,却得知了裕王要封妃之事,裴昔年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想办法找人传消息进玄月楼约盛南微一见。

犹豫至半夜,盛南微还是偷跑出王府与他见面了。

书远发现后一直暗中跟着她,远远看到了裴昔年,暗呼不妙却也不敢声张只能远处观望。

二人约在离王府不远的街庭见面,看着脸色不佳的盛南微,裴昔年小意问道:“南微,你可安好?”

盛南微如实相告:“好,又不好。”

见如此情形,裴昔年心里躁动不安,内心话也脱口而出:“如若你嫁与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如此委屈!”

盛南微大惊失色,忙别过头,“我已嫁与裕王,你莫要再这样说。”

“当日我父亲也曾向你家提亲,都是我大意未曾亲自面圣求赐婚。否则,你何需会落得今日的处境?”

盛南微只觉心中寒冷,淡淡地摇了摇头,“这是天意,因果报应罢了。”

见她已然心灰意冷,裴昔年着急道:“南微!”

“昔年,无须多言。”盛南微不敢让他说下去,怕有些话一旦出口便万劫不复,“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一辈子都会是很好的朋友。”

她眼里影影绰绰的闪烁,让裴昔年心痛难忍,“你,心悦于裕王,是吗?”

盛南微眸光扑朔着躲开,紧抿的嘴唇都在难以抑制地发颤。

裴昔年已明白她心有归属,瞬间怅然若失,“很快我就要再次出塞,不能再像这样时不时与你叙旧了。我很担心你,怕你过得不好无人倾诉。”

盛南微强不忍再去听这些悲欢离合,颜欢笑道:“我们可以通信。”

也许是这是最好的结局了,裴昔年强忍酸涩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我们就时常通信。”

告别旧友后,盛南微踱步在万籁寂静的街头,没有万家灯火,人迹踪绝。

玉蝉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疼至极,“夫人,早些回去安置吧。明日还要.............”

盛南微抬头看着滢滢月光,这么好的月亮,明日一定是个晴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