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不要钱吗?”楚然笑了笑,“王姐已经答应叫人来修了,不过要等一两天。”

“哎,”李思域幽幽感叹,“还是学校好,校园里还是共产主义,外面全是资本主义。”

楚然嘴角还僵硬地勾着,心里已经没笑容了。

李思域大约也后悔提起学校的事,话锋一转:“上周寄过去的叶酸收到了吧?记得按时吃,我同学说最好吃满周,你别节省,没有了我再给你寄。”

客厅的电视矮柜里静静放着两瓶叶酸片。楚然身体状况特殊,找不到合适的医院做孕检,腹中宝宝的发育情况完全是两眼一摸黑,除了肚子按部就班地大起来,其余什么都糊涂。学医的李思域就自然而然成了他的专属大夫,平时有什么不舒服楚然会把症状告诉李思域,李思域或者自己钻研或者请教老师同学或者直接去医院挂号,大致能解决个七七八八。

不仅如此,一个月前他还亲自跑过来帮楚然做了次检查,量血压测脉搏搞得不亦乐乎,临走又抽了一管血带回临江。

“上周五就收到了,”楚然说,“忘了告诉你。”

李思域唔了一声:“这段时间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腰酸。”

“腰酸是正常的,据说后面会腿肿。”他憨厚一笑,“还很容易尿频。”

书本上的知识难得对照到生活里,学霸的那股兴奋劲儿立马上来了。

楚然不忍卒听:“好了好了,越扯越远。上回拜托你帮我找找家教工作,有眉目了么?”

一说起这个,李思域变得怏怏。之前受楚然之托在九安找一份小初生的辅导工作,他很积极地发动当地朋友去问了,招聘网站也刷了好几天,结果一无所获。

“现在家教都要师范的学生,还要至少带一个学期,短期的比较难找。”他的声音听上去垂头丧气,“对不起啊楚然……没帮上忙。”

楚然抽不出时间失落,先要去安慰他:“不要紧,我再看看。”

其实看什么呢,没有什么能看见的路。

李思域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没钱了?我还有奖学金,可以先借你,不着急还。”

“不用了,我暂时还有。”

“真的?”

“真的。”

那块表还没来消息,如果能成功卖出去,起码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实在不行再向朋友开口吧。

电话里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

李思域说:“对了,你猜我在哪儿?”

背景音略微嘈杂,身边有导购的说话声,还有小孩子哭闹的动静。

“在商场?”

李思域咋舌:“你怎么这么聪明。我在母婴店呢,买点你们母、父子用得上的东西,下周末给你带过去。”

差点儿说成“母子”,吓了他自己一跳,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楚然怀孕这件事。

好在楚然没有见怪:“才四个月大,现在买太早了。”

“不早不早,我去看你总不能空手去吧。”

“真的不用”

“哎呀先不说了,排到我了我先结账,下周末见。”

李思域见缝插针把电话一挂,提着满满两筐婴幼儿用品老老实实排队付钱去了。

今天他是抽中午时间跑出来的,因为晚上有课,商场关门又太早。买完了东西急急慌慌往学校赶,刚出商场旋转门就咣一下撞到某个人身上,手里两大袋子东西顿时散落满地。

“对不起对不起。”

被撞的重重啧了一声:“干什么呢。”

“对不起……”李思域一边道歉一边蹲着够东西,还没捡多少,忽然听见一句高调的疑问:“李思域?怎么是你小子!”

他闻声抬头,差点儿当场坐到地上。被撞的哪是陌生人,是那个曾经勒过他脖子的裘久骁!

“不认识了?”裘久骁笑面虎一样地打量他,“我说谁这么不长眼呢,合着是你小子。”

那段时间李思域少说也往陆家去了五六次,跟陆家这帮人早混熟了。不过面对这类阎王他还是秉持多说多错的原则,干笑了一下后继续低头捡东西,“不、不好意思裘大哥,我着急回学校上课……”

“嘿!”裘久骁颇有意趣地弯腰背手,越过他的脑袋打量地上这堆破烂,“奶瓶?玩具?小孩儿衣服?这什么情况,你小子不会是学生当够了改当爹了吧!”

李思域头都没敢抬,捡起东西就溜。

裘久骁在后面哎哎叫了两声:“你跑什么?我不掐你脖子!”

楚然刚把碗放进水槽里,客厅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

这个新号知道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打来就一定是有事。他急忙擦了手出去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心里猜到应该是表行。

“喂。”

“喂,是楚先生吗?”

“我是。”一边听电话他一边挪到沙发扶手上,背部向后松松地倚着靠背,减轻腰间的压力。

“我这里是鸿时表行,您还有印象吧?”

“当然。”可以用苦等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