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白的睫毛翕动,隐约可见湿哒哒的泪痕,他往前挪,拇指沿着她睫毛轻轻抿到眼尾,那泪就像滚烫的铁水,让他拇指跟着灼烧。

“我就在这儿,你别怕。”他说着,大掌落在她发顶,动作轻柔到像羽毛掉下,缓缓抚过她的发,一次一次。他的头也靠过去,额头抵着她的,她似乎感觉到了,向上仰起小脸,鼻梁蹭到他的眼睛,他为她整理鬓边发丝。

”你怎么会惹到长公主,总也不叫人安心。”他抱怨着,但语气里全是心疼,“我方才险些被合欢殿的人抓到,但我身手敏捷,躲过了。私闯后宫乃是大罪,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来的,但我庆幸自己来了,你看,这是什么?”

他从腰间摸出那枚云纹玉佩,打开她手掌放在里头,笑道:“那婢女扔了你的衣裳,却是想昧下这枚玉佩,我一路跟着她,好容易偷回来的。”

他又重新收起来,小声道:“等贵妃将你送回国子监,我再还给你。”

她还是很热,但仿佛不如刚进帐子时热的厉害,许是出了汗,带走热气的缘故。卢辰钊收好玉佩抬头,忽然被吓得浑身一僵。

李幼白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她眼睛生的明亮,如今又在黑夜当中,宛若两颗晶莹的宝石,他也没动,屏了呼吸与她对视。

李幼白忽然抬起手,广袖沿着手腕滑到肘间,细长雪白的手臂露出来,她那手指慢慢拿到卢辰钊脸边,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指肚倏忽贴上,卢辰钊只觉一股热意从她指肚处传出,瞬间盈满全身,沸腾五脏六腑,他攥紧拳头挺直了后背,小腹处的激流像是决堤一般,充斥着血管仿若下一刻便要崩裂。

那小手从他眼尾一路下移,慢慢放到他唇上,他觉得口干舌燥,抬眼,望见李幼白困惑的眼神里闪着微微惊讶,他的呼吸全乱了,不受控了,屏都屏不住,热烈而又粗糙地喷薄出来。

李幼白闭了闭眼,随后在卢辰钊的震惊下,双臂环过他的颈,将自己贴了上去。

唇刚碰上,他忽然握住她的肩膀。

这是一种极难抗拒的诱惑,但他清楚的知道,此刻不管李幼白面前是谁,她都会做同样的事,她的眼睛干净却也空洞,只是由着身体的本能去做她想做的事,无关他是谁。

李幼白被生硬的掰开,箍在卢辰钊面前,用额头抵住她想要亲吻的唇,她很急,呼吸热燥燥的,舌尖舔了下唇,伴着一声轻盈的溢出。

“李幼白,你看看我是谁?”

李幼白摇头,不光摇头,还因为热而去脱自己肩上的中衣,只扯开一角,又被卢辰钊飞快的拢住,随后将人用绸被裹起来,摁回床上。

“我是谁?”他逼问。

李幼白委屈地呜咽,先前咬破的舌尖和唇瓣又开始流血,她费力地睁开眼,看着那团模糊的光影,更是难受,但她被困住,丝毫动弹不得,只听见耳畔有人问他是谁。

他是谁?

她脑子里也只一个人罢了,遂呢喃出声:“卢世子....”

卢辰钊浑身一震,只一走神,她便从绸被中钻出来,巴巴抱住他的腰,紧紧抱住。小姑娘的清香萦绕满怀,令他心神激荡,无法自持,他僵硬的如同雕像,在李幼白指尖触到他胸口时,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目光清明地望向她。

那嘴唇透着股不正常的红,腮颊也是,眼眸里除了茫然还有几分柔媚,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此时都想拥她入怀,狠狠磋磨一番,何况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但,他还是把她推回床上,一言不发地盖好绸被,随即在她呜咽之前,俯身,用自己的唇,封住她的。

一面冰凉,一面如火。

她的血勾进他喉间,腥甜而又像是一记猛药,卢辰钊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煎熬下来的,总之他拿手敲昏她之后,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里,总也落不到实处。

门外传来走路声,他回头看了眼,随后走出帘帷,在梅香推门之前,一跃翻出窗去。

趁着夜色,他赶忙离开了仙居殿。

女医诊脉,少顷皱眉。

梅香着急:“是不是更严重了?”

女医摇头:“我是低估了那药的凶猛,大意了,但看脉象,这位小娘子仿佛消减了些,你瞧,这不是睡得挺好吗?”

梅香探过去头,果然,待在这儿半晌也没再听见呻/吟声,便才放下心来。

女医是在宫中道观修行的,十几年前便与贵妃交好,故而才会请她过来,临走瞟了眼雅室,梅香道:“娘娘为了引开陛下,这才在那儿睡的。”

“过几日我要出宫看望师父,娘娘若是有话要带,便叫她在月中前去找我。”

“是。”

贾念之喜爱学医,当年有幸拜到庞弼门下,且因天赋和努力成为庞弼的得意门生。虽后来入了道观,但对恩师仍敬重有加,时常前去探望。

恩师脾气怪,除了她,以前的师兄师弟都不肯再见,说见她也是破例,是念在她已经出家的份上。贾念之不懂,但知道师父这样讲,必有他的道理,遂也不多问。

当年崔贵妃产子,可谓险象环生,若非恩师出手相助,怕是今日没有崔贵妃和燕王殿下。

也正因如此,崔贵妃对恩师是很感激的。

清晨傍着微寒,将点点薄光撒入帐内。

凌乱的大床上,满是褶皱的衣裳,堆叠在床尾处,绸被遮住的人,趴伏在枕间,露出来的一双玉臂滑腻如脂。刘长湛支着身子看她,从眉眼到脚趾,不放过每一个角落,薄被勾出丰腴的曲线,他喟叹着,又吻上她的唇。

她被迫仰起头来,双眸微眯,承着清早的雨露。

崔慕珠虽瘦,但该瘦的地方瘦,该有的地方全都饱满,譬如那盈盈一握的腰,最得刘长湛喜爱,他吻她的时候,手便一直放在她腰间,隔着薄薄的衣裳,感受暖玉般的柔滑。

崔慕珠被他折腾散架,歪在床榻上由着他继续摆弄,也不知他昨夜饮了什么酒,竟比往日还要长久,三番五次变换姿态,仍不觉得疲惫,看起来兴致昂扬。

“陛下再耽搁下去,可就误了朝事了。”

崔慕珠实在受不住,回头哑着嗓子说道,手腕被他攥住,腰肢酸疼的抬不起来。

刘长湛抬眼,对上她慵懒靡丽的面容,凑上前去亲她的眉心:“今日不朝,只是要与阿姊在勤政殿见几位大臣,不打紧。”

“陛下快去吧,省的长公主说妾身是祸水,扰的陛下忘却朝政。”

刘长湛愣了瞬,旋即抱着她躺在枕间,笑道:“贵妃国色天香,当得起祸水一说。”

“陛下...”崔慕珠的嗓音带着沙哑与软弱,让刘长湛甚是喜欢。

合欢殿内,满殿压抑。

昨夜长公主发了好大的火气,还将最爱的长颈玉瓶摔了,新折的梅花凌乱一地,他们收拾的小心,却还是惹长公主不快,叫她们在冰天雪地里站着,一夜北风吹得个个受寒,然又不敢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