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半青,你怎么不开窍呢?!”莲池急了,恨不能扒开半青的脑袋把自己的塞进去,“你想,先前孙娘子也在书院,世子爷对她是不是很冷淡,你仔细想?!”

半青想了会儿答:“那是因为孙娘子心眼坏,做了坏事,世子爷才不搭理的。”

“不是!”莲池快把她逼到墙角,半青挽了挽袖子,莲池又乖乖退后几步,叹道:“反正你记着,你们家姑娘是有大福气的,她的福气在后头,很大很大。”

半青不想理他,便借口要去厨房看看,走了几步后,莲池又把手挡在嘴边,补了句:“你可要替咱们世子爷长点眼哈,半青!”

半青:我什么都没听到。

李幼白这几日昏昏沉沉,醒了吃,吃完睡,日常都在屋里度过,待觉得恢复力气,已经距离考试过去了五日。

窗从内撑开,屋内全是药味。

半青听到响声,扭头回去,见她揉着惺忪的眼睛懒洋洋靠在软枕上,不由笑道:“姑娘,你可把这一年的觉全补回来了。”

李幼白嗯了声,趿鞋下床洗了把脸,接着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端坐在案前开始看。

半青惊讶:“不都考完了吗,怎还要看?”

李幼白没抬头,带着鼻音回道:“转过年来还有春闱,时间其实很紧迫,我需得自己抓紧。”

白毫瞥了眼半青,将从书肆买回来的书依次摆在书架容易拿的位置,这也是姑娘前两日睁眼吃饭安排的首要任务,“还有几本没买到,回头我再去看看。”

“好。”

如此,李幼白又坐了小半日,后来打着哈欠起来,怕自己太困,连药都少喝了一半,另一半放凉后喂了花。

燕王刘识与闵裕文在考完试后几日,一连转了多家官学,也曾亲临誊抄朱卷的现场,多是礼部官员,遂也认得,依着父皇吩咐他问了几句,官员也都按礼回答,无不出错。

后他询问阅卷时间,官员道再有半月便能彻底阅完且评出名次,他知晓,便折返回国公府。

自打燕王莅临公府,萧氏觉得脸上皱纹多了,身量也瘦了,夜夜惆怅该怎么伺候,哪一日都不敢怠慢,吃食上,起居上,谨慎小心,只盼着伺候好这尊大佛。

傍晚,卢辰瑞与二房三房的都在暖阁处,看见李幼白后,忍不住上前,压低了嗓音说道:“还记得孙映兰孙娘子吗?”

李幼白点头:“记得,她怎么了?”

卢辰瑞道:“她没怎么,听说现在是长公主的殿中侍笔,倒也是个好前程。但是之前因为偷题的事,她虽与你道歉,实则心里是不甘愿的,你知道吗?”

李幼白没说话,卢辰钊瞥了眼四下,声音更小:“这位燕王殿下与孙娘子却是有渊源的,殿下的母妃崔贵妃乃是孙娘子的亲姨母,也就是说,殿下是孙娘子的亲表兄。你最好离他远一些,省的被牵连。”

“但我没做错事。”李幼白眸光澄澈,望着卢辰瑞说道。

卢辰瑞:“总之你尽量别招惹他。”

“好,多谢四郎提醒。”

他们是为了十日后的射御考试,如今考场圈定,是在城郊一处空阔的庄子里,原是罪臣家的别院,后收缴国库成了打马球打捶丸的所在,因初次考射御,经由学政主考等人协商,又按照上意,特将考试要求张贴出来,众考生也都看过,均是松了口气。

虽说是射御,但其实像是走过场,无非骑马溜一圈,会控马便可,射御只消十箭都上靶,也不用命中靶心,便可得圈。圈为过,叉为不及格,如此简单的形式,也让教习射御的赵先生连连大笑,道是白费了功夫。

李幼白却很高兴,毕竟不是自己擅长的科目,能简则简。

夜间,春锦阁院里的灯熄了,只剩下房中书案前亮着。

李幼白考完试后便甚是疲惫,总也忍不住犯困打瞌睡,看了半个时辰的书,又有些睁不开眼,遂找了件衣裳披在肩头,开门出去。

循着院子走了一圈,忽见院门处有道黑影,她停住,打量那黑影有点像人的影子,遂问:“是谁?”黑影不动,她上前,就在快靠近时,那黑影倏地逃了。

她也没追,下意识脑子里蹦出个人来,可又觉得不像,便作罢。

只是接下来两日,每夜出来醒神,她都觉得有人在外面,于是第四日时,她将鞋换成软底绣鞋,走路不出声的,且故意绕远了些,从发现黑影的位置后转出,谁知刚探出头,就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吓得打了个哆嗦,低呼:“卢世子,你在这儿作甚?!”

卢辰钊伸手指了指竹丛里晃动的影子,面不改色道:“找猫。”

怕她不明白,又解释:“就是那只黑猫,从前你喂过的,后来抱去扶风苑养着了。”

李幼白惊讶:“你把它收养了?”

“是,不只是它,还有它的五个孩子。”

“五个?”李幼白却是从没见到黑猫的孩子,故而很是意外,“那它怎么跑这儿来了?”

卢辰钊乜了眼竹丛:“谁知道它为何过来,想是惦记什么东西。”

李幼白笑:“我先前总喂它甜食和肉脯,约莫是熟门熟路,便又来了,你等等,我去屋里找两块肉脯把它引出来。”

说完赶忙转身走向屋门。

卢辰钊背在身后的手攥紧又松开,后背湿了,默默松了口气。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抱了只黑猫过来,若不然被她抓到自己在此,便是有嘴也解释不清。

其实他也没有多想,更不是李幼白可能误会的那种想法。

他只是过来盯一下,省的府里再出第二个卢诗宁。因燕王和闵裕文住在公府,府中的小娘子便得多自重些,卢诗宁是个胆大包天的,眼看着没法接近闵裕文,便偷偷扮作丫鬟前去送吃食,结果人没走进房中,就被那扈从拦截下来,将她扣在院里。

起初是看她眼生,后来便觉得她鬼鬼祟祟,萧氏和卢辰钊亲自去将人领回,一通责罚,偏她还不肯认错,道就是喜欢闵裕文,又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她也只想借机看看,然后同他说几句话。

萧氏斥她,她气哭,又怨卢辰钊不肯帮她忙。

卢辰钊是日日都能见着闵裕文,但两人仿佛不大对付,天生的互相看不顺眼,故而除了明面上的客套话,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尤其,李幼白曾经为了去大佛寺见他一面说谎,那日他是真的动了怒。

虽说不是为了那个人,只是为了他的身份,但李幼白这种不管不顾的行为,着实不叫人放心。

不过是个尚书之子,不过长得俊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