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白,那你和闵裕文的事,何时才能解决?你若是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去见闵尚书,我毕竟是镇国公世子,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我的责任,于情于理,我都该过去。”
李幼白笑:“哪件事?”
卢辰钊起身走到她面前:“你们成婚的事。”
“我没想好,”她坦白,心里其实很乱,也着实有意回避,若不是那晚卢辰钊的主动,若不是他说出那样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论,她是不会动摇的。
不管从哪方面看,顺理成章嫁给闵裕文是最稳妥的法子。
但卢辰钊面不改色告诉自己,他不在乎,虽本朝民风开放,但清白贞洁对于高门望族来说不是小事,他又是公府世子,性情倨傲自尊,不管怎么选,他都不该再选自己了。
尽管李幼白知道自己和闵裕文根本没发生什么,可宫里好些人都觉得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而这种事情即便如何解释,都无法彻底封住旁人的嘴。流言如虎,她若不嫁给闵裕文,日后嫁给任何人都会受到编排,这是事实,不能自欺欺人。
但他如此坚决,赤诚,就算认为李幼白和闵裕文真的在一起了,也没有改变他的决心。
说不动行,必然是假话。
她从未被如此坚定的选择过,在李幼白十几年的生活记忆里,卢辰钊给与她的惊喜和震撼,足以填补她有时受冷落的空虚。
这种情感,甚至在找到母亲后也不曾有过。
环境如此,使得她养成冷情的性子,凡事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就算难过也只给自己短暂的时间,擦干泪还要继续往前,她总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可卢辰钊让她徘徊了。
“怎么能没想好呢,眼见着便要年底,转过年来三月三,如今闵尚书尚未往外发请帖,还有时间去反悔。若等到明年开春,请帖一旦发出去,便很难有转机了。”
卢辰钊是当真着急了,握住她的左臂摇了下:“李幼白,你若不好意思去,我可以代替你去。就算闵尚书发怒,我也不惧,该承受的我来承受,这件事断然不能再拖。”
李幼白站在原地思索,她越是冷静,卢辰钊越是急躁,偏表面上不敢表露,五内窜火又生生压在喉间,松了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李幼白被他晃得眼晕,转过身又去想。
他绕到她面前,凑上头问:“你想好了吗?”
李幼白:“想好了。”
“想好什么了?”卢辰钊一愣,看着她依旧淡然的面庞,不由提起心来,“你想好怎么跟闵家交代了?”
李幼白嗯了声,卢辰钊拽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可以和你一起承受。”
李幼白拒绝:“你有你要做的事,我希望我们两个是势均力敌的感情,能够旗鼓相当,而不是我依附于你,只能在你的保护下去完成我该完成的事。
这件事错在我,父亲与我定下的婚约,闵尚书又在我危难时候挺身助我,闵家人对父亲,对我有大恩大义,我亦是真心觉得对不住闵家,所以你不要掺和,我自己去,至少我会心安一些。”
卢辰钊抱住她,想要将自己所有能量传递给她一样。
“李幼白,你要记住,若是觉得委屈,回头冲我发火,别一个人闷着。”
李幼白靠在他胸口,嗯了声。
“还有,我之前说过,让你等我,不是一句空话。”
李幼白抬头,他亲她发丝。
“根据之前查王嬷嬷的线索,我无意间知道了一件事,关于姜皇后的秘密。”
他附唇于她耳上,声音小的只有两人才能听到:“她时日所剩无几,却是打算在临走前带走许多她想带走的人,包括当今陛下。”
.....
将作监受命修葺皇陵,崔泰与一众下属吩咐完要务后,进宫见了趟陛下,又因长子崔钧在,陛下便着人去请贵妃,也算是一场家宴。
崔慕珠虽坐在刘长湛身边,但到底前段日子争吵过,而刘长湛因此一直不去仙居殿,故而她低头用饭,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崔泰和崔钧瞧出其中关窍,便也没有插嘴,只在刘长湛发问时回话。
“崔卿,皇陵东侧的襄陵修的如何了?”
襄陵挨着帝陵,若是依照祖制应该是给皇后的,而刘长湛在修葺皇陵时特意吩咐崔泰整修襄陵,其中意味不用说便都知晓,都传姜皇后病入膏肓,太医陆续前去诊脉,虽没对外宣扬,但此事在后宫算不得秘密了。
姜皇后为五公主刘冷润看了门好亲事,对方是前朝老太傅的孙子,虽说家门式微,但好歹都是读书人,规矩本分,也好拿捏。
崔泰回道:“陛下,几场大雪后,襄陵修整难度增加,将作监调拨过去两批人手,应当能在明年春日完工。”
“好。”
刘长湛瞥了眼崔慕珠,见她神色怏怏,心里也不是滋味,遂伸出手,在桌下攥住她的,崔慕珠一愣,刘长湛又握紧了些。
“贵妃瘦了,梅香和梅梧照顾不周到吗?”
梅香和梅梧忙跪下。
崔慕珠抽出手来,“陛下说的哪里话,是我脾胃不和,怪不得她们伺候。”
“找太医看过了吗?”
“都是经年累月攒起来的小毛病,不需要看。”崔慕珠实在没空与他在这儿装腔作势,起身便要往外走,刘长湛咳了声,拉住她,“贵妃再坐会儿。”
“不...”
“崔钧,大理寺那位小李大人做事如何?”
崔慕珠立时顿住,回眸对上刘长湛微笑的眼神,手指被用力握了握,她转身坐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