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1)

顾慕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净思本是来找他有?事要回禀,在看到他家公子眉眼间的凛冽后,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已有?些日子了,他也看不懂他家公子是如何想的,表姑娘跟三公子都?已经定了情了,公子还整日里不是忙公务就?是待在府上?的,难道真的放弃表姑娘了?

他之前不信,这会儿瞧着,更是打死他都?不信公子这是放弃了。

第52章

拉扯中……

几息后, 顾慕转身离开侯府,净思战战兢兢上前道:“公子,傅将军适才命人来说,他半个时辰后去府中见您。”

顾慕颔首, 淡淡‘嗯’了声。

回到中书令府, 已是申时, 傅瞻来到这里时, 顾慕正?坐在书案前和一只毛色黄白相间的鹦鹉‘闲聊’,傅瞻呵的一声笑了,嗓音粗犷道:“观南, 你何时闲到逗这小东西玩了?”

傅瞻边说边随意的撩袍坐下,倒是收敛着手上力气在小鹦鹉身上抚了抚,随后看向顾慕时, 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顾慕腰间佩戴的鹤纹金线荷包处:“都立秋了,观南还戴着呢,”傅瞻装傻, 拉长了语调:“哦是容姑娘给你绣的, 也不是不可?以戴,弟妹给绣的嘛。”

傅瞻大大咧咧的说着, 当初他腰间佩戴着个粉色荷包, 被他说了一通, 还说什么他腰间的怎会是抢来的,如今瞧着, 确实不是抢来的, 八成是骗来的, 那?会,他还真以为容温已和他定?了情了呢, 如今倒好,要嫁给顾硕了。

顾慕对他的这些话置若罔闻,修长指节拿起笔架上一支削的尖细的竹子,用圆润的一面逗着站在他书案上的鹦鹉,之前,傅瞻在三藏苑住着时,他腰间的荷包被狗给叼走了,心里自是气不过。

傅瞻见他不语,问?道:“观南哪来的鹦鹉,从?前怎没见过?”

顾慕回他:“回府的路上,见有孩童顽皮,将这鹦鹉捆绑在树干上,拿弹弓比赛谁能先?打到它?的头,我瞧着可?怜,就给买了过来。”他说的随意,眸光不显情绪,随后,他将手掌摊开,诱引着那?小?鹦鹉来他手上。

毛发?黄白?相间的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带着警惕看他,脚下步子一点一点的挪动,直至走到他指节之上。

待它?站稳,全然放松的时候,顾慕将手中的竹子转到尖细的一面,在鹦鹉的脚上狠狠刺了一下,傅瞻别看是个粗人,见状直接脱口而出:“观南,你这是做什么?”

他话落,小?鹦鹉也惊的往后退了好几退,口中嘶叫着:“疼疼”

在傅瞻的注视下,顾慕又朝着那?鹦鹉伸开了手掌,示意它?走过来,这次小?鹦鹉警惕心更强,看了顾慕许久,直至顾慕开口,嗓音温和:“过来。”

鹦鹉通人性,也能看人的神色,听人的语气,于是,它?又一次抬起脚下步子,向着顾慕的手掌走过去,当它?的小?脚丫又踩上顾慕的指节时,顾慕重复了适才的动作?。

这次,傅瞻只看不言语了。

小?鹦鹉这次依旧是惊的后退了几步,只是并没有像第一次那?般漆黑的眸子里有懵懵的不可?置信,口中也不喊疼,只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将自己?从?别人手中救回来又拿尖东西刺自己?的人。

顾慕放下手中的竹子,又朝它?伸出了手,小?鹦鹉这次却是怎么都不肯再上前了,它?长记性了,无论顾慕怎么说,脚下步子都不动,于是,顾慕就拿起一旁的绢绳在小?鹦鹉的注视下,将自己?的两只手松松的捆绑住,随后对它?道:“过来。”

小?鹦鹉又心软了,抬起步子向他又走了过去。

顾慕将它?拖在手掌中,指腹轻抚着它?的毛发?,片刻后,手腕间的绢绳被他的动作?扯掉,小?鹦鹉虽是透出了畏惧,却也没从?他手中挣脱,顾慕对它?淡淡笑了下,吩咐守在外间的净思:“带它?出去。”

傅瞻坐在他对面看了这么一出子,虽不知他这是在做什么,却是在顾慕眉眼间看出了几分心疼,傅瞻在心中呵笑,也是见了鬼了,他头一回在观南眼中看到他心疼谁。

还是一只鹦鹉。

傅瞻拿起桌上杯盏用了口茶,与顾慕说起正?事来,此次以顾慕为首的朝臣与陛下推行的新法,太子却又是在暗中唱反调,早几日,顾慕将陆辰带来他的府中,让太子起了误会。

以为顾慕是要扶持年仅六岁的陆辰,于是在新法推行后,处处设阻,他是在试探,试探顾慕究竟是何意,若是顾慕私下命人去寻了他,便说明他并非是要与他作?对,若是顾慕明着与他相对立,日后,也就各自有了立场。

傅瞻:“观南把六殿下接入府中,当真是要培养他?”

顾慕不置可?否,只道:“不用理会他,若他有胆量将事情做绝,自有陛下处置。”他云淡风轻,神色间尽是运筹帷幄的从?容,对太子的所作?所为并不在意,只与傅瞻说起其他事:“我已写好奏折,与陛下上书宣平江王进京。”

傅瞻对于平江王没什么印象与了解,随口问?:“让他进京做什么?年前他儿子死在进京的路上,难不成观南也想要了他的命?”

顾慕嗓音平和:“是要了他的命,不过,不能让他死的那?么容易。”

他与傅瞻说了一番此次让平江王进京的计划,傅瞻眉头皱紧,很是不解:“何须如此费劲,既是当年温家之事与他有关,让暗卫去查,有了证据,何愁不能为温家翻案要了他的命。”

顾慕垂眸,嗓音微沉:“杀他自是容易,不过,他的命还该再有些别的用。”

他话落,傅瞻挑了挑眉,也不再问?。

至申时五刻,傅瞻在这里待了有半个时辰,说完了正?事顾慕也不与他闲聊,他待着无趣,自是走了。

顾慕坐在书案前,垂眸认真将手中已刻好的木狐狸用凤尾花的花汁染成红色,兔毛刷上下滑动,木狐狸身上的红越发?亮眼,顾慕手上动作?不停,在心中想着适才的那?只小?鹦鹉,眉目间染了情绪,只是通了些人性的鹦鹉尚且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如何都不肯信他了。

更何况是她?呢。

容温被顾硕送回了净音院,她?前几日没怎么出门?,今儿在静安堂待了那?么久,有些累了,就让顾硕将手中提着的菊花酒给老?夫人送过去,顾硕本是应下她?,让她?在净音院里好生歇着。

垂眸间,却是看到两壶菊花酒上面皆有题字,白?色玉壶上各有‘净’‘静’单字,顾硕垂眸看着,迟疑了瞬,还是将其中一壶递给容温:“这壶酒应是二哥给表妹的,今儿是重阳,是该用些菊花酒。”

容温顺着顾硕的目光去瞧,也看到了上面提着的字,适才她?倒是没注意到,她?接过顾硕递过来的酒,落落大方,神色间丝毫未有别的心思,顾硕本是心中不安,如此,微皱的眉眼逐渐松开,关怀了容温几句后,离开了净音院。

夜色逐渐深了,容温依旧是坐在窗边,对着院中的古槐树枝干发?呆,叶一让她?去用些晚膳,她?摇了摇头:“午时三表哥给我夹了很多菜,我这会儿不饿,”她?顿了顿,对叶一说着:“倒是想饮酒。”

上回她?要饮酒,叶一没忍住说道了一句,她?便说算了,这会儿叶一哪还敢再说不让,就应下:“姑娘等着,奴婢去把酒给你拿来。”叶一说完就去取酒了。

容温侧首看了眼被她?放在书案处的那?只古檀木盒子,抿了抿唇,她?午后打开翻阅了会儿,既然当年这些卷宗可?以留下来,自是没什么纰漏,安川行找顾慕要这些,也不过是想利用她?,让顾慕去查这件事。

她?将目光又转回来,叶一已提了两壶酒走至她?跟前,温声说道:“姑娘,是用老?夫人命人送来的菊花酒,还是用二公子给的?”叶一本是都提了过来让她?选的。

容温也不说用哪个,将两壶都从?叶一手中接过来,很自然道:“两壶都要。”她?许久未尽兴的饮过酒了,今儿是重阳,她?想喝尽兴些,叶一见她?这般,嘴唇翕动,终是没说出劝阻的话来。

只好就守在一旁,看着她?家姑娘饮酒。

夜色逐渐暗下,将至酉时的时候,天幕之上的云团子就有些灰暗,这会儿院中起了风,许是夜间便会落上一场秋雨,容温用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喝的脸颊透着粉,有些呆呆的,像只迷路的狐狸。

叶一拿了披肩给她?搭在身上,虽是刚入秋,夜间却也是凉的,她?才刚给容温搭在身上,就被容温随手给打掉在了地上,叶一轻‘诶’了声,姑娘这是醉酒了?

她?家姑娘的酒量很好,平日里有她?管着,是鲜少?醉酒的,今儿这两壶酒下肚,却是醉了,想来是二公子酿的菊花酒烈吧。